心乱
傅延进屋时青叶正用沾了凉水的帕子给燕宁降温,他向青叶伸出手:“我来。”
傅延接过帕子将其放在燕宁的额头上,待帕子变热后又重新弄凉,再次放到燕宁的额头上。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在怜香殿的情景,那时的燕宁醉得不省人事,他趁机偷偷吻了燕宁,落荒而逃,心里却暗自欢喜。
这次的燕宁因感染风寒,发热到不省人事。他心里不免心疼。
傅延将燕宁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他心里不免心疼,向青叶问道:“宁儿最近过得如何?”
“娘娘这些天看似轻松,满不在乎。可奴婢知道娘娘心里是难过的,她只是不愿说。”青叶想到燕宁这些天的情况,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她的目光穿过窗外望向园子,“娘娘在园子里亲自种了花,每日精心照料,只等着禁足解了的那日陛下能来看,娘娘始终相信陛下有朝一日会澄清谣言,可等到的却是禁军。”
傅延薄唇微翕,末了叹一口气,什么也说。
“青叶,你先退下,去看看药煎好没。”
屋内灯火通明,傅延怕光线过亮,扰了燕宁休息,掐灭几盏灯火。
烛火幽微,晚风习习,轻纱飘摇,一如燕宁醉酒的夜晚。
傅延坐在床沿守着燕宁不曾离开半步。
燕宁额头上的帕子变得温热,他将帕子拿下,双手捧住燕宁的脸,眸中残留的怒意消失不见,在看到燕宁的脸时只余温柔。
他凝视燕宁良久,拇指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脸缓缓靠近她,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触到的是滚烫的温度。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唤。
“宁儿。”
傅延先前觉得自己的情绪总随着燕宁而动,很是不妙,自以为少见她些便好,可时常不见,心反而更乱,又挂念得紧,他想不清是不是因为燕宁陪了他多年的缘故。
“朕该如何是好?”
青叶端着药进来时傅延正在给燕宁换额头上的帕子。
“陛下,药已煎好。”
“把药放那,你先退下。”
青叶将药放在床榻旁的梨花木凳上,躬身退出怜香殿。
傅延将燕宁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揽着她不稳的身子,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舀了一勺药,吹得温凉后才递到燕宁嘴边。
燕宁在病中依旧觉得药难喝,眉头紧皱,下意识偏过头不想喝药,头被傅延掰回来后极不满意地嘤咛。
傅延轻笑一声,没由着燕宁的性子,一勺接着一勺,将药全部喂下。
他继续把燕宁抱在怀里,把头搁在燕宁的颈肩,贴着她的头,环着她的身子,握着她的手,瞬间感觉像是抱了冬日的火炉,在夏日有些烫手。
燕宁本就在发热,加之喝了药正在发汗,整个人被傅延抱得严严实实,热得不行,挣扎了几下,奈何在病中,没什么力气,徒劳而已。
傅延没有松手,抱着燕宁时他清楚的感觉到不再焦躁,归于宁静。
他终于放了燕宁,将她放回床榻上平躺,自己也跟着躺在燕宁的身旁,支着头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给她换额头上的帕子。
还不到一个时辰,燕宁的温度已经有下降的迹象,人也开始清醒。
“嗯?”燕宁睁开眼,疑惑了一声,她虽是醒了,可人还是昏昏沉沉,两眼模糊。
她盯着傅延看了好一会。
傅延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就这么让燕宁看着。
燕宁方才做了许多的梦,如今似醒非醒,完全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一想到傅延亲自下旨派了禁军,瞬间觉得傅延应当不大可能出现在怜香殿。
燕宁最终得出结论,大约是在做梦。
她这些日子做其它的事,就是不想让自己每时每刻想起傅延。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记不清傅延这是第几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每一次在梦中见到他,她依旧内心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只不过她觉得这回梦中的傅延没有像以往一样生气,眼前的傅延太过真切,看起来就像之前还没有被她罪过的傅延。
燕宁觉得既然是梦也没什么,加上这回梦里的傅延脾气好了很多,她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为什么不信臣妾?”
她慢慢靠近傅延,扑进他的怀里,一脸控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描摹傅延的脸,从额头,眉间,鼻峰,最后停在嘴唇。
傅延浑身一个激灵,与燕宁四目相对,随着她的轻触呼吸沉重,他的脸被燕宁的双手捧着,两人的脸渐渐贴近,在傅延以为会有什么的时候,等来的是燕宁手上一使劲。
他的脸被燕宁使劲地捏了一下。
燕宁得逞后松手,靠在傅延怀里,心满意足地低声笑起来,而后笑声里隐约参杂了哭声。
“陛下竟然派了禁军,臣妾始终以为陛下是信臣妾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