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族
接下来明珠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奴才知道殿下向来以为奴才只是争权夺利之辈,却不知奴才在除鳌拜,力保皇上亲政,平三藩之中都坚定的站在皇上身后,也是为了大清赴汤蹈火之人啊!皇上圣明,如果明珠真的是只知道争权夺利,岂能容我?而凌普呢?包衣奴才出身,靠着跟殿下的关系作威作福惯了,这狗奴才除了消磨殿下您的名声之外,消磨的还有君心啊!奴才岂能坐视不理?”
这一番话下来慷慨激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明珠是什么旷世忠良呢!
太子没有打断明珠的高谈阔论,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当朝一品表心迹。
许是明珠感觉到了太子的目光,自己略感尴尬,佯装咳嗦了一声,转而发表后半段讲话,旨在阐明太子才是解铃人的原理,明珠说道:“如今太子殿下的困局,关键并不在凌普等人身上,而在太子殿下您身上,说白了皇上就是要您一个态度,并不是真的非要折断您的羽翼。”
太子自嘲般的说道:“孤岂能不知皇阿玛的心思?实在是夹在中间难为人。让皇阿玛满意,就得自己先动手处置了他们。这……”
明珠说道:“越是难办才越是要重办快办不能有一丝推搪。恕奴才多嘴一句,太子太过仁慈恐怕皇上更生气。”
太子说道:“皇阿玛生气归皇阿玛的,孤自去应对,可放他们一马,最起码明相能让孤息怒。”
太子的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明珠暗道不好,八成太子快没耐心了。
明珠顶着太子的怒气最后说出最关键的话:“奴才为人臣子自然为储君分忧。”
太子没再说什么,放下茶碗就起身往外走,明珠立刻恭送:“奴才恭送太子。”
瞧着太子走远了,明珠才起身,颇为不屑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自言自语道:“太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明珠今天拿捏住了太子的一个短板——重情。
对于当权者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忌讳。
不过明珠肯定是要给太子这个面子的,毕竟这是他做的局,就是为了向太子卖个好。
他吩咐门人令刑部和监察院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打算康熙那自己再圆两句话,这事估计也就过去了,毕竟康熙也不打算对太子班底赶尽杀绝。
但是明珠明显更关心太子是不是真的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他生怕自己白费功夫,于是想到了自己的老伙计——太子妃祖父,和硕额驸华善。
华善可是个老狐狸,平三藩的时候他被参了一本纵兵为祸,直接退休回家了,如今只有和硕额驸的头衔,在家里闲着。
明珠请这个连襟到庆丰茶楼喝茶,华善一听就知道明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个老头实在是闲了太久,很乐意做点什么凸显自己的价值,于是屁颠屁颠的来了。
到了庆丰茶楼的包厢,一开门,俩人都穿着常服,好一阵寒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多年至交呢!
二人坐定,明珠将底下人打发了,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哥,你可得帮帮我啊。你那好孙女婿实在让我难做啊。”
说着长叹一口气,华善老神在在的装样,说道:“这朝廷的事儿,我一个闲杂人等怕是不好过问吧。”
明珠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在给华善扎小人儿了,明珠说道:“你哪里是闲杂人等,你可是太子的老国丈,为了太子,你也得帮我这个忙。”
华善心说少唱高调了,笑嘻嘻的明知故问,说道:“你明相可是朝廷重臣,天子近臣,自然对太子也是鞠躬尽瘁,又让我出面做什么?”
明珠心想你装样还装上劲儿了,明珠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太子对我意见颇大啊,我处置凌普他们也是为了太子名声,太子在索额图的挑唆下总是对我多有意见,我也难啊!”
华善说道:“有因才有果,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说着哼了一声,说道:“这里就咱俩,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别人看不清,我还不明白你明相的心思吗?你老拿着大阿哥当幌子,太子能待见你?打着大阿哥的名号,干着结党的事儿,你没少捞好处得方便,现在才知道太子不待见你啊!你别什么锅都往索额图脑袋上扣,太子何等聪慧?你真当他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明珠刚想张嘴,华善就说道:“你闭嘴,听我说完。如今你朝着毓庆宫开刀,还妄想卖太子人情,太子不杀了你都是恩宽!”
明珠说道:“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我明珠是那等争权夺利之人吗?我也是心怀天下啊,你说让我别给索额图扣锅,我走到今天还不是让他逼的?但凡他能容我一席之地,不想着朝纲独断,我哪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华善没反驳明珠的话,因为他知道明珠说的是真的,他知道索额图一向自持“椒房贵属”,行党同伐异之事,确实想朝纲独断。
如果说天底下谁最盼着康熙有不测,索额图这个康熙的老丈人绝对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