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夜

客船上，细蓉抱着师姐慧仙订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弄坏弄脏了教慧仙又毒打她。

“你抱着的是什么那么精贵？”旁边传来搭讪声，细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注意，坐到了一个少民打扮的女孩旁边。

她长得很漂亮，漂亮得有些奇特，眼瞳仁竟是碧青色的，好似上好通透的玉石镶嵌上的一样，这样一双猫瞳闪着好奇盯着人，叫人不忍拒绝。

“是衫，我师姐订做的新衫。”细蓉自觉不礼貌垂了眼，又忍不住悄悄瞧上几眼，倒显得腼腆可爱。

猫瞳中又浮现起困惑，雷枝忍不住又问，“你们的衫都要这样山长水远才能拿到手？”

细蓉轻轻摇了摇头，解释说，“这是长洲有名师傅做的，跟普通的不一样，好靓的，所以，师姐才要去订。”

“哦。”雷枝懂了，晃了晃头，又得寸进尺向细蓉撒娇道：“那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自然是不行的。细蓉连忙摇头，又把衣服抱得紧了几分，为难地说：“不得的，如果不小心搞污糟邋遢了，师姐要打我的。”

“啧。”雷枝咂舌，倒不是因为细蓉拒绝而生气了，“你师姐那么凶的啊，我师姐就不会，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她送我的。”

细蓉闻言又探眼看去，只见雷枝身上鸦青的衫褂上绣着堆雪似的白丁香花样，透着一股野趣，似能闻到香味一般。

真的有香味。细蓉注意到了一股奇异的似草药又似花蜜的香味，不由凑了凑前去嗅探。

雷枝注意到了，大大方方举起了手腕过去展示分享，道：“好闻吗，你喜不喜欢？”

这可真是……热情。细蓉后缩了缩，看着眼前藕白的手腕，胡乱地点着头，“好…好闻。”

胡说，屏着气怎么闻得到。雷枝腹诽着，想到师父叮嘱过外面世界跟南洋是很不同的，这也不是她遇上第一个这么反应的人，终于自觉自己行为在这儿是不当的，便嘟着嘴收回了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雷枝收敛着没再找细蓉搭话，看着水面发呆，倒是细蓉，心有惴惴，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抱着衣服只想着快些下船。

许久，正午的日光又毒辣上几分，船到岸了。

细蓉迫不及待就站了起来，闷着头赶着下船，等下到了岸，不妨，被身后也赶着时间的人推撞了一下，手一松，衣服盒子就这么滚走了。

细蓉连忙去追，然而怎么追得急，那盒子滚着滚着，就这么滚进了河里，漂走了。

慌急，细蓉哭了，一咬牙就要从堤岸跳下去，被人从后拉住，竟是雷枝。

“你就这样跳下去，送新娘给龙王啊？”雷枝好心地伸手地给细蓉抹眼泪。

“但……衣服……如果我拿不回衣服，师姐也一样会把我丢落海的。”细蓉惧怕地身体都发抖了。

可怜兮兮的，帮帮她好了。雷枝拍了拍细蓉的肩，许诺：““放心放心，我帮你。””接着，她垂手下堤岸。

细蓉不解地探头去看，只见黑青色的粗带自雷枝袖口飘落而下……不对，她定睛看准了，那哪是什么飘带，而是两条粗长的蛇。

细蓉吓得闭眼扭回头了，雷枝好笑地说：“不用怕，他们听我话的，我们会帮你的。”

果真，很快，连着盒子一起，两条蛇叼回了细蓉的衣服。

“多谢你！真的多谢你！”细蓉感激着雷枝，随之那点喜悦又很快消失，泛起了愁来，“但是，湿成这样，不知道等一下够不够时间我去洗净熨干。”

想着可能一回去就要对上慧仙，细蓉叹息，想着自己这回毒打看来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帮你帮到底啦。”雷枝不在意地从荷包抽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衣服上，嘴上叽里咕噜念着咒，咒停，衣服的水分也一下子消失了。

“咁神奇噶！”从驱蛇拿衫到快速烘衫，都远超细蓉认识，人都呆住了。

“一点小把戏而已，好啦，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你又要被打了。”雷枝得意，但是不忘了让细蓉快些回去。

“但是……我。”细蓉心中感激沉甸甸的，一时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于是：“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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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蓉带着雷枝先回了家，让她在外等着，自己进去把衣服给师姐。

雷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无聊起来，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左顾右盼着也没个休息的地，便爬上了附近的树上，躺靠在枝桠上躲凉。

烈日炎炎，苏雄下了车，按了按帽子遮阳，正欲进楼，便听到了欢乐的薄哨声，不由循声看去。

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柳树上斜躺在枝桠之间的女子，鸦青色的衣衫罗裙，乍一看还以为是盘踞在柳上成精的大蛇。

他听到的乐声正来自于她半含着的那片薄柳叶。

她的目光专注在前方，在自己举着的手上，上面有一黑一青的蛇盘绕，随着她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