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
不再令其展高。
“来。”他将筝轴塞给目不转睛盯着风筝的伏雨,细心交代,“小心割到手。”
但伏雨好像并没有听进去,握着那个轴筒,仍是遥望着那只高飞的风筝。
“它的家,在哪里?”伏雨问道,声音很轻。
聂风一时之间没反应她问的是什么,没能回答。
答案并不重要。
伏雨收回了目光,低头察看着轴筒,忽然猛地用力,将风筝线扯断,松手,任其飞升离开掌心。
随之离开的,还有她的血液,汩汩鲜红溢满了手掌。
“伏雨!”聂风着急地上前拉过她的手,抽出手帕将她的手包扎,抬起头,正要念伏雨的莽撞,就见得她笑着。
“看,它飞走了,它会回家的。”她笃定地跟他说。
聂风的责备吞了回去。
“伏雨,这里也是你的家。”
伏雨的笑容敛去七分,淡薄的寡欢。
“不。”她自然地陈述着,并不带任何追求认可的固执,“这里不是我的家。”
她注视着他,眼神里仿佛在说,“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家在哪儿的。”
他当然知道,是他带走她的。聂风慢慢在伏雨的注视下皱起了眉,垂眼逃避她的目光。
心绪已乱。
同情,可怜,自责……在这样的心情下,聂风做出了不应该做的事——他偷偷带着伏雨出了天下会。
天已经黑了,星星一颗颗浮出天幕,而地下的灯火呼应天星一般,一盏盏亮起。
行走在城镇街道上闲逛,伏雨跟聂风带上了傩戏面具,与无数行人擦肩而过。谁也不知道身旁的就是自己匍匐跪求过的巫祝雨师。
而未免被人流冲散,聂风牵着伏雨的手,小心地看顾着。
不知觉,他看着她带着的傩面,恍惚想起了初见的画面。
那时,他错看以为她是人首蛇身的精怪,看着她引歌唤雨,妖异,又神圣。
“那是什么?”伏雨指着远方问,眼里都是好奇。
聂风眺望着她指的地方,那是河边,许多人正将一盏盏的荷灯送给了水中。
“那是荷花灯,传说将愿望写上去,再送入水中,就能实现。”聂风将伏雨又拉近了几分,好心指了指不远的小摊提议,“那就有荷花灯卖,你想不想放?”
伏雨好奇心得到满足,就摇了摇头。她深知,她的愿望不是一盏灯能够实现的。
聂风见她没有兴趣,也不执着,带着她继续逛着,一一跟她介绍着。
“看,那个泥人就是在那买的。”各色小人小物在木桌上喜笑颜开。
“面具在那里。”不同的鬼神面具,色彩斑斓诡异。
“风……呃,不看那个。”风筝摊被略过。
……就这么走到了街道尽头,摊子没了,人烟也稀少起来。
“那个,是船。”聂风又带着伏雨走到了河堤,沿着溪河散步,点点荷灯在一旁,仿若有意相伴。
一时无声。
见周遭无人,伏雨将傩面摘了下来,终于不再憋闷,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她本不用这么藏头露尾的。聂风这么想着,又生出了新的担心:她,心里,会不会怨自己。
如果当初他没有抓她回来天下会,她应该还在山林之间自由自在着吧。
聂风忽略了当时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师兄在,并非他的意愿能够左右行动,而且,当时也不是他出手打晕伏雨的。
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一意孤行地担了所有责任。
也正因如此,他对伏雨总有一种亏欠的怜惜之情。
从小大到大,只要能令伏雨开心的事,他总会去做。
讲故事是这样,带玩具是这样,如今带她偷走也是这样。
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聂风的沉思被面上一凉打断。
回神,原来是揭开了自己面具的伏雨推己及人,也揭开了他的面具。
聂风正要回以微笑,伏雨就在他面上落下了一啄,他的笑意凝固了。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他……
遥遥远远,传来乡野戏班子的唱词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唱戏的伶人功力不佳,词被他唱得晃晃悠悠的,被风那么一吹,就散了,只剩得点咿咿呀呀的模糊劲。
颤颤悠悠的,还有伏雨的步伐,刚刚那一吻令聂风愣怔,牵着她的手也松了。于是,她离开他的身边,缓缓下了河畔,去推送那些停滞的荷灯。
下了水,她穿着重重叠叠的霓纱半浮半沉,竟也似一朵含羞带怯的荷花。
伏雨刚来的时候,并不会说人话,为此,雄霸安排了文丑丑教习她说话、读书识字。而既然教了,一个是教,二个也是教,干脆将自己的弟子跟女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