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锁(三)
感受到温三的视线,刘妙云扭过头来,“温三姑娘,我们死后不必埋葬,麻烦您将我们沉江便好。”
“这世间太过污浊,配不上他。”
“比起与那些人埋葬在一方土地,不如死后成为饵料,反哺万物,如此,便也再好不过……”
“麻烦、麻烦您了。”
她欣然拉住心上人的手,趴在心上人胸口处,嘴角带笑,仿佛做了一场美梦。
鲜血流到鲁班锁上,浸湿了毒针。
于是,一瞬间,锁生了灵。
温三听到它在悲鸣。
“小家伙,以后跟着我吧。”
若是张印在场,一定会惊讶于温三眼中的悲伤,这种感情他从未在温三看人,或者说活物的时候看到过。
她拿着鲁班锁走到岸上,看着飘远的船一点点沉没在夜色里,不声不响。
史书不会记载,以后亿万人进出那座王城,人们脚踏青砖,仰视巍峨宫宇,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叫张印的男人绘制了一张图,然后有了一座不朽的城。
也不会有人知晓这段关于等待的故事。
如同这漫长岁月里,历史更迭下的许多人一样。
…
恍惚中,泪流满面的李桥,一滴泪落在了鲁班锁上,他收回让在鲁班锁上的手,懵圈地看向温三。
“这是……什么?”
温三收回鲁班锁,像是抚摸动物一样安抚着:“都过去了。”
现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很明确地知道,面前这个骨子里妖媚的女人,此时眉眼低垂地在和一个鲁班锁讲话。
他们竟觉得很正常!
——这好像才是最不正常的!
将锁放回原处,温三才开口:“没什么,只是一个故事。”
“可是我为什么会哭!?”李桥自问活了三十年,打小老爷子就教育他男子汉要坚强,哭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掰扯过来。
那样的悲伤,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他刚看到的一切,不是电影,不是全息影像,太真实了,真实地好像他也陪着那个男人渡过了孤苦的十六年。
看着他从少年年岁、郎艳独绝,到白发半头、背脊岣嵝,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都在一间漏雨的破屋子里守着回忆渡过,并在那里建造了如今闻名中外的故宫,可却无人知晓他,连名字都……
他确实无悔,因为他热爱!
他见过张印那双眼睛,永远那样温柔,温润公子,陌上如玉,可他在丈量木材时,在雕刻时,在画图时,他从眼底深处露出的喜悦,是那样光彩夺目。
但即便他不曾抱怨,他也确实不该经受这些……
“或许是故事太感人了。”温三的回答将他拉回现实。
“刚才那是……催眠?”李桥这才意识到。
“不,”温三从拿起算盘边上的木刻猫:“那只是一段无人知晓的故事。”
“只有它记得。”
李桥的视线落在那把鲁班锁上。
多怪诞啊……可为什么他无力反驳呢?
“故事里的女子……是妖还是神仙?”李桥觉得那人就在眼前,但他同时也明白了老爷子说的不能多问是什么意思——眼前这人,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但他真的太好奇了。
“这重要么?”温□□问回去。
李桥想了想,是啊,都发生过了:“可我不明白,那女子可以瞬间出现在蚕室,为何不能立即将张印送回去?”
不等温三开口,一旁来饮品的年轻人不耐地说,“你神话故事看多了?真当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是平常本事?”
这话不禁让温三多看他几眼才对李桥说:“你付出了你该付出的,我也该兑现我的承诺。”
温三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手心的猫:“回去吧,你家里会无事的。”
那一刻,李桥无法欺骗自己,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像那场“梦境”里的女人一样的气场。
在“梦境”中,他看不清女人的脸,可他却笃定那人就是眼前人。
沉默,慵懒,却不容忽视。
那种抓人眼球的东西,并不来自女人的皮囊,虽然她真的很美。
那来自什么?
李桥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词——灵魂,一个他从来不信的东西。
看着李桥的背影,刚才并未遭到鲁班锁排斥,一同看了故事的男人问:“他在故事里扮演谁?”
温三惊奇于这个人的反应,反问道:“你觉得呢?”
年轻人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永乐八年,在午门被老师傅训哭的小木匠?”
温三没有反驳。
“是他啊。”难怪你那么有耐心,后半句年轻人并未说出口。
“对了,”年轻人好似随意般问:“故事里到你店里打工的年轻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