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不多时，许苏意端着煮好的姜汤过来，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有点烫，要等一会儿才能喝。”

程暖阳抬头看向许苏意，暖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他的侧颜映着光，轮廓清晰俊秀，挺鼻薄唇，凸起的喉结和清隽的面容相映成辉，形成一种巧妙的介于少年清秀和男性俊朗之间的平衡。

程暖阳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移开视线，茶几上姜汤散发着袅袅热气，氤氲蒸腾。

“你……”，她朱唇轻启，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你怎么知道我怕雨的？”

无须多言，仅凭他刚刚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便可知晓，他早已清楚她心中最隐秘的恐惧之物。

“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许苏意坐下，实话实说道：“我还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就发现了。”

怪不得，程暖阳终于明白，原来之所以从前每次下雨时他都会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些不着痕迹的种种，都是他在暗暗保护她。

程暖阳感觉头晕沉沉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她没有喝太多酒，应酬中喝了一点，在酒吧里喝了一杯，但许是掺了烈酒，酒精的作用下，她还是后知后觉地醉了。

窗外一道闪电突然划破长空，映得仿若白昼，惊雷乍响，震耳欲聋，整栋高楼都似乎为之一颤，好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程暖阳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但这些动作对窗外的动静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突然有一双手拥住她的后背。

许苏意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头抵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她闭着眼睛，能闻到许苏意身上清新的洗衣粉的味道，他胸腔里的心跳剧烈有力，似乎这无声说着：别怕，我在。

程暖阳下意识抓住他腰间衣服的两侧，指尖用力到发白，她眼眶一热，因为这个拥抱，好像连这种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的鬼天气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许苏意也不知自己刚才哪来的勇气，只是看见她那般痛苦害怕，他心也跟着疼，忍不住拥她入怀，他这般想的，便也这般做了。她像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雷声止了，只有雨滴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程暖阳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雨吗？”

她没有抬头，许苏意能听到从自己怀中传出嗡嗡的声响，他们紧挨着，许苏意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声音从头顶传到自己的胸腔中，带来轻微的震动感觉。

“为什么？”他轻声道。

“我和程洲月是同父异母的姐弟，”程暖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说起程洲月，“我母亲是我父亲的初恋，我父亲家里很反对这段恋情，因为母亲家世普通，不会对程家的事业有丝毫帮助。父亲便带着母亲私奔了，然后便有了我。”

“小时候的记忆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似乎有无尽的争吵，山盟海誓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父亲最终还是抛妻弃子，回了程家，娶了对程家事业有帮助的白家千金，将曾经这段过往彻底抹去，但我的母亲不愿放手，因爱生恨，一次大雨，母亲开车带我去找父亲，然后发生车祸，我只记得瓢泼的大雨中，母亲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但都被大雨冲刷地一干二净……”

程暖阳抑制不住声音中的哽咽，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有走出来。许苏意轻轻摩挲程暖阳的后背，一下一下，慢慢安抚她。

程暖阳平静下情绪，然后从许苏意的怀中抬起头，许苏意贴心地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我一直以为我挺坚强的，可现在一看，发现原来不是这样。”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许苏意，眼眸中还有未干的泪水，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我是不是很脆弱，又怕雨，又怕黑的。”

“坚强和脆弱并不矛盾，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以后下雨的时候，停电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虽然我可能没办法让你不再害怕，但两个人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时间总会快一些，雨会有停止的时候，黑暗也会过去的。”

“没有谁会永远。”程暖阳的眸中是阅尽千帆后的淡淡悲伤，她曾以为自己的家会幸福坚固，但转眼间父亲抛妻弃子，母亲离去；她以为和前男友一起度过创业时最艰难的时刻，两人就能情比金坚，可现实是依旧给了她一击，让她不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

“那就一次，两次，一年，两年，这样延续下去，时间会向你证明，我的答案。”许苏意伸出手指，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拉钩，我和你约定。”

程暖阳看着他伸出的小手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一次她喝醉了缠着许苏意拉钩的画面，脸不禁悄悄地红了。

许苏意也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一次，嘴角的微笑忍不住向上扩大。

“不用了吧……”，程暖阳躲避着许苏意的视线，小声嘟囔。

“要用的，”许苏意抬起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