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于归楼（9）到此章修完

嬴岁愣怔。

“上南宁安从始至终只是你的一个幌子，你真正想追求的，既不是上南宁安，也不是山水，”南宫谨一字一句，郑重地望着他，说，“而是自由。真真正正的自由！”

云迩看向南宫谨，注意到他放在膝上握成团的左手，心下一动。

“之所以说你没那么喜欢上南宁安，是因为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自己。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条件，首先是能全心全意的喜欢自己。”南宫谨说道，“不喜欢自己，不尊重自己，会自卑、自大。因为自卑所以害怕，迫不及待地想当然地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中心，所以显得自大。”

“这种自大表现在你身上，便是‘一个侍女而已’‘你们不关心我吗’‘为什么不想问问我’。”

嬴岁已经彻底呆若木鸡，南宫谨这番话震耳欲聋，他脑中一阵轰鸣，连云迩和南宫谨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上南宁安的房门被敲响，她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云迩，南宫谨站在云迩身后，笑眯眯的。

云迩说：“我们也要去黑雾泊找人，一起吧，好有个伴儿。”

上南宁安望着南宫谨的笑容，出了神。云迩又叫了声她的名字，上南宁安回过神来：“你……不怪我？”

“怪自然是怪的，但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你，以后再说。”云迩眉眼弯弯，挂着笑意。

“好，请随意。”上南宁安也回以笑容，余光偷瞥了南宫谨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云迩敏锐地捕捉到上南宁安的目光。待上南宁安回房，她忽地笑出声。南宫谨问她笑什么，云迩扬起下巴，说了句“保密”。

歇了几日，云迩一行人备好了干粮和盘缠，又购置了几匹马和一些防身用的刀具，一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临走之前，嬴岁忽然叫住他们。

“我去集市上弄来了黑雾泊的地图……那个，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嬴岁道。

南宫谨哈哈大笑，揽住他的脖子，道：“走走走！”嬴岁不知所措，任自己被南宫谨拐走。

上南宁安不知想到什么，站在原地盯着南宫谨和嬴岁的身影，双颊微微泛红。云迩牵着马，叫她：“走啊，宁安。”

“哦，好。”

“话说，宁安，你的本体是什么？”云迩和上南宁安各牵一匹马，马蹄声踏着黝黑的路面，哒哒作响。

上南宁安道：“我是蔷薇妖。那姑娘是？”

“我是人。”

“你是人族？”上南宁安迟疑地蹙了下眉，“可我分明在你身上察觉到了妖气。”

“妖气？”云迩心想，不会是跟那只龙待久了，所以身上有妖气吧。

“对，还是我们草木妖的妖气。”

云迩更奇怪了。

“但是我辨不出来具体是哪种草木妖。”上南宁安又问，“你的父母都是人族吗？”

“都是啊——”云迩下意识回答，意识到什么突然收住声。她想起那只狐妖似乎认识母亲，她当时没来得及问，便被闯入的南宫谨打断了。

听父亲说，母亲难产而死，对于其他的事，父亲闭口不提。她小时候还因此事自责过，后来姐姐告诉她，母亲去世，与她无关。

父亲不怎么管她，教导她陪伴她的，更多的是姐姐。因此她自小对母亲这个身份的印象，大概是像姐姐那样的。

若那只狐妖认识母亲和父亲的话，是否能证明两人之中有一个或者全是妖族呢？

云迩转移了话题。心想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找那只狐狸问清楚。

越往黑雾泊走，路上的行人越少，旅店也几乎没有。到后面，四人只能风餐野宿。

云迩注意到，天色逐渐变得愈发暗淡，像被蒙上一层黑纱。潮湿阴凉的感觉越发明显，一天走下来，衣服表面便附着了一层黑色的水珠。

“再走几步就是黑雾泊的地界了。”嬴岁借着南宫谨的火光看了眼地图。可惜空气太潮，南宫谨的火肉眼可见的迅速黯淡下去。

“这里的木枝太潮，难以引火。”南宫谨灭掉火花。

周围的雾气在几步之内，快速地积厚，四人皆能明显感觉到雾气接触到皮肤，化成水珠。这雾气不是白色的，而是近乎灰色甚至黑色。

云迩猜想，这里的天灰蒙蒙的，可能也跟这特殊的雾气有关。

没走几步，一块简陋的界碑立在一条河旁，界碑缺了一角，上面还有清晰的裂纹，上面写着：“黑雾泊”。

四人往里走，没走几步，南宫谨伸出手臂拦住他们：“雾里有东西。”

云迩贴紧腰间的短匕首，将上南宁安护在身后，同时与南宫谨形成一前一后的架势。

幽绿的灯光驱散了周围黑雾，从黑雾里走出一圈“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这些“人”身穿黑色的兜帽衣，颜色比黑雾还要再浓一些，衣服表面光滑，看不出什么材料。他们的面容被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