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就像结束了一场荒诞电影的拍摄，离开收藏室，便从刚才那般古怪的环境中抽离了出来，回归了看似正常的生活中。

夏悠警惕地左右观察，一切都很熟悉，城堡还是那个城堡，走廊还是那道走廊，头顶倒悬着的日光灯晃得她眼花。

如果这些都是幻觉的话，那么制造的幻觉的一定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师。可这种水平的幻术师如果想袭击她，那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力气。虽然还是满脑子都是疑惑，但她心里已经更倾向于这就是现实。

走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走廊，穿过空空荡荡的城堡大厅——玛蒙的意思是他们太能毁坏公物了，所以除了必要大厅不放任何家具——就是平时大家相聚得最多的会客室。

靠近门口的地方，列维正捧着杂志满意地啜着咖啡，听到两道不一的脚步声逼近，他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就是“噗——”地一声，一脸震惊地将咖啡喷到了杂志上。

列维做过的奇怪事情多了去了，鲁斯利亚旁若无人地牵着她走过，夏悠倒也没多想。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她有些疲惫，忙不迭是地坐到了自己平时的位置上。

沙发上已经坐得有一颗熟悉的金色脑袋，正低头擦拭着他心爱的小刀……等等，贝尔什么时候烫头了？夏悠心下奇怪，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该说不说还挺适合他的。

察觉到身旁的位置下陷，贝尔菲戈尔懒洋洋地抬起了头。过长的刘海把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下半张脸，夏悠无从得知他的目光里到底含着什么情绪，只知道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她忽然察觉到了令人脊背发凉的杀意。

“嘻嘻嘻嘻。”笑声尖利又刺耳，贝尔菲戈尔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态度恶劣地捏着小刀，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似乎是在考虑从哪里开始下手，一字一顿地说，“看到这张脸就火大。”

这么多年了，夏悠没被他威胁过一千次也有八百次，跟斯库瓦罗的咆哮一样已经倒背如流。她置若罔闻，还有心情端详了一下他的脸，不太确定地想，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贝尔好像长变了？

见她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贝尔菲戈尔似乎更生气了，小刀越贴越近，面颊上已经能感觉到刀锋冰冷的触感，马上就要切开皮肤。

发疯也要适可而止啊！夏悠不耐烦地往后一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往下一拉。

没拉动。

哦豁，她在心里哦豁了一声，提高了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众所周知贝尔菲戈尔总是疯疯癫癫的，不正常得夏悠就没见过比他更不正常的人……但这里是瓦里安，只会发疯的人显然是活不久的。他能好端端地长大并成为岚之守护者，就足以证明他只是疯不是傻，心里其实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就像指环争夺战时遇到云雀恭弥，以他受伤越重战力越强的特性不是不能打，但团队战中保持理智更重要，他就会选择退让来避免受伤。再者云之战时斯库瓦罗和玛蒙都不在，没有了能收拾烂摊子的人，他就会变得靠谱起来，至少夏悠会更信任他而不是列维。

大家朝夕相处这么久，脾气也都摸得七七八八。夏悠知道，很多时候贝尔跟她对着干都是想打一架找点乐子，和她无聊了找机会和斯库瓦罗吵架差不多，就是皮痒了，并不是真的非要她死……实在不想配合的时候就把他手拿开，不需要用全力，他自己会骂骂咧咧地吓唬一会把刀收回去……

夏悠一直觉得贝尔菲戈尔有人来疯的嫌疑，但是没说出来，说出来对他俩都没有好处。

她判断得出这会贝尔是真生气了，可他凭什么？就凭他是个王子吗？

夏悠飞速在脑内检索了一遍近一个月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他生气的，指环争夺战结束后没有不给他饭吃，休养的时候遇到同学们没有装作不认识他，还带他一起和正常的中学生进行了友好交流，都这样了贝尔菲戈尔还是不满意的话，那她也要生气了。

“贝尔。”

思绪起伏之间，鲁斯利亚忽然突兀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峙。他语气平平，听不出别的情绪，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难以理解：“这个好像是真的。”

什么意思？夏悠眉头一皱，什么叫是真的，难道她还能是假的不成？

鲁斯利亚没有第一时间向他解释，而是抓起她的右手，在贝尔的眼前晃了晃，示意他看过来：“看这里。”

贝尔菲戈尔凝神望去，眼前这个夏悠的右手中指上，留有一道比周围都要更白的痕迹，细细的一圈绕着指根，呈现出一枚戒指的形状。

“这是玛蒙酱制造的那枚幻觉指环留下的痕迹。”鲁斯利亚看着贝尔，缓缓地说道，“就算是伪装，应该也伪装不到这个地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

由于童年时代被软禁在瓦里安城堡中，夏悠开始于黑手党之中崭露头角的时候，手上就已经一直戴着一枚瓦里安雨之戒指。不会有人质疑这枚戒指的真假，作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