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最后,他晕倒在刑台上,心里满是自在,觉得那是自己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觉得开心。
孙丞相,,你骗了朕许久,朕总算也骗了你一回。
——
传言说,皇上被孙丞相所害,虽保住性命,但身体每况愈下,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孙梁流放边疆,皇上仁慈,孙家世代为大昭效命,顾祸不及其他人。
苏年在前厅喝茶,看着趴在地上与小娃娃玩纸牌的傅桓昱,抽了抽嘴角。这是病弱之人该有的模样么。
他一大早就带来了禅位诏书,跑着跳着来的。沈骁把门关上,给这死而复生的皇帝留几分形象。傅桓昱像甩开烫手山芋似的,把诏书丢到苏年面前,“母后,你替我看看,这可以了吧。”
连“朕”都不说了。苏年努嘴,把诏书抖落开。
“朕曾闻皇天之命归于德,而非归于血脉相承。幸赖祖宗之灵,得在位二年有余,自知德才不匹其位,惶恐不安。晟王傅季,前有平定新番之功,后救朕于危难,保大昭之昭明,信可知矣。朕羡其贤能,禅位于晟王,以此宣布天下,以时施行。”
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
“就这么轻巧地结束了么?昱儿,你当真决定好了?”
沈骁拉了拉她的发髻。都快大功告成了,还在想些什么。
傅桓昱嗯了声,在地毯上一拍,一叠小纸牌都翻了个面,壮壮惊奇地咿咿呀呀。
“你可有跟晟王商议?”
“我见兄长待此事寻常得很,似只是给他升了品阶。”唯一的愿望是在诏书上加上让秦江笙做皇后。
对于被绿了这件事,傅桓昱只觉得惊讶。这两人都离自己挺近的,他还毫无察觉,难怪多次想给晟王赐婚,他都避之不及。虽然这事说出去,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丢脸的是做皇帝的他,以后做回傅桓昱,自然也就不丢脸了。
在诏书公布之前,傅桓昱举办了他退位之前的最后一次家宴。傅桓昱觉得浑身轻松,第一次觉得长生殿的空气这么自在。
下一任的皇帝傅季就坐在他边上,两人碰着杯子喝酒。血脉相近的兄弟两口味也十分相似,对着一道道菜肴指指点点。
秦江笙换下了嫔妃的装束。过几日还是会换回去,那时心情应该与现在不同了。
沈琦君抱着壮壮,与太后挤在一张案前。壮壮定是在太后那过了极好的日子,才在世安宫住了几日,粘太后粘得紧,见着人了就伸手要贴近些。
她没想到最后竟会有这样的好结局。正如太后说的,她觉得傅桓昱在乎这位置,只是因为他生来就觉得自己该做皇帝,也许换一个身份,他会更快乐。
只是……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苏年见她似是有心事,生怕这高智商女配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我似乎忘了重要的事。”
苏年摆手,“能忘就说明不重要。”
不对。沈琦君嘶了声,定是忘了什么。
“对了,你说若是需要什么证明傅季的身份,可以找你,是不是这事?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昱儿堂兄的身份也足够了。”
是这事么?沈琦君吐吐舌头,“我其实没有证据,只是诈你一下,怕你不帮昱儿报仇。”
苏年气得推了她一把,“坏女人,那时你都伤心成那样了,还不忘设计哀家,幸好哀家本就打算帮昱儿。”
沈琦君笑着躲闪,“最后一次,定是最后一次。”
“行吧,哀家再宽宏大量一回。”
说到宽宏大量,沈琦君由衷感叹,“晟王当真是宽宏大量之人,虽说罪不及子女,但换作是我,定是不能平常心地对待皇上,更别说善待了。”
“男主嘛,总是非比寻常的。”
“什么男主?”
苏年只当自己口糊了。
傅宝莱站起身,端着一杯酒,有些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走到傅季身旁,欲在地上坐下,马上有宫人在傅季身边加上一个软垫。
“哥哥,”她把杯子移到傅季面前,“恭喜你逢凶化吉。”
傅季与她碰了碰杯,“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什么也没与你交待,吓坏了吧。”
“还好,秦姐姐一直宽慰我。”
“宝莱,日后朕离开皇宫,你就是自由的,你哥哥成了皇帝,你就是公主,以后喜欢上谁,你哥哥自会给你做主。”
傅宝莱笑笑,“谢皇上隆恩。”
她像是真觉得感激不尽,说完又后退了一小步,正式地跪倒下来,傅桓昱连忙伸手扶她。
周围人都因为这动静看了过去。
见趴在地上这人,沈琦君的记忆突然回来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大叫一声,“小心傅宝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