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母亲,近日我肯定要离京,但我对江笙实在放心不下,我不能再放任她待在宫中,那实在不太平。”宫中女子的命运,完全受背后靠山的影响,皇上不如从前,他的心不再纯良,秦家与皇上的关系也岌岌可危,傅季实在不能拿秦江笙的安全作赌注。
任蕊气得脸都白了,“傅季,你是昏了头了,她是谁?她是皇上的妃子。我一直当你心中是有分寸的,也知你们一片情深。在知道你们的事之时,才没有对你过多训诫。她进宫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把心里那点感情断清楚了。当断不断,日后必定会有祸事。她在宫里待着,将来会怎样,都是她的命,皇上才是她的夫君,你不放心又能如何?你能保全自身和宝莱已是不易,哪还能帮她?秦家也不是吃素的,秦太妃也在宫中,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
任蕊说着绕着屋子前后走了一圈,“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打仗,像安峦一样当个闲散王爷挺好的,这个朝廷不值得你报效。”
安峦是已故铭山王的字。在傅季第一次提出要上战场时,她就是反对的,思来想去之后,觉得有一些功勋傍身也好,就让他去了,没想到傅季如此有主见,一次不够还有两次三次。她的期待就是傅季能承袭王位,安稳余生。
“若是秦家出事了呢?秦家不忠于君,而忠于民,从上到下都是如此,到那时,谁来保全秦江笙。”
任蕊满脸无言,她也知道傅季心中苦闷,这孩子从小就颠沛流离,好不容易遇上了喜欢的女孩子,又因为命运捉弄成了如今的模样。
傅季自顾自思索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若是母亲不愿帮我,我就去找太后帮忙。”
听到这两个字,任蕊的瞳孔骤然缩紧,“太后?哪个太后。”
“大昭当然只有一个太后。”
“苏瑾年?你和她怎么会有关系?”
“在宫里有过几次接触,江笙很喜欢太后。”任蕊其实有在家中说起过太后,反正没什么好话,任蕊不喜欢太后他是早就知道的。他因为秦江笙夸过太后几次,再加上自己平时的几次接触,始终对太后抱有好感,觉得太后是宫里难得的活人。
任蕊说太后伪善,扮猪吃老虎,他觉得任蕊只是太过在意“太后”这个名头,苏瑾年说到底,也只比他们大几岁,也许是真的纯粹善良。他不反驳任蕊,想着她要是知道自己与太后频繁的接触,肯定觉得糟心,就干脆没告诉她。
“傅季!”任蕊大喝一声,“你跪下。”
傅季反应很快,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扑通一声跪在铭山王妃跟前。
“我从前就说过,你与皇上是亲兄弟,血浓于水。他也是你在世上最后一个血亲,你非要帮他,我不阻止你,但与皇室其他人一定要保持距离,你有一句听进去吗?”
“太后是个好人。”
“好人?傅季,你才活了几年?你能分清什么好人坏人?你以为太后为什么对你好?她是因为愧疚,她愧疚啊。”
傅季听不懂这话,“我与太后从前都不相识,她有何可愧疚的?”
铭山王妃重重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一滴泪从左眼蜿蜒而下,滑落至下巴,“你可知陈家是何人所杀?”
傅季眼中染上一抹煞气,“绮兰太后。”
“呵呵,你还真是个孩子,我漏洞百出的话也会相信,绮兰太后在陈家灭门前三年就薨了,她怎么派的人?动了杀心的是当时东宫那个活菩萨呀,是你口中那个好人的亲姐姐。是她为了守住自己儿子的位置,想要把你斩草除根。”
“太后为什么对你好?是因为看到你就想起她姐姐的罪孽。”
傅季不敢置信,他久久注视着任蕊的表情,试图找出一丝破绽,却只看到满满的痛苦与愤恨。他的手掌死死撑着膝盖,“真是如此?那母亲从前要骗我,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不告诉你看着你犯傻?你以为太后会真心帮你?她和苏瑾华一个种的,能有多大差别。她现在把你当小猫养着,皇上现在地位岌岌可危,你能帮得上他,若你对皇位表现出一点欲念,她就会把你一把掐死。”
“傅季,为娘很庆幸,你在遭遇了这么多之后,还愿意相信世上存在着善良美好,还愿意做我的孩子,还愿意付出真心。之前不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困住,一切因先皇和太后而起,既然他们已经死了,那就当罪孽已随他们入土。”
任蕊想把他拉起来,却发现傅季的力量已经不是她能撼动的,他埋着头跪在那里,久久未动。
任蕊站在那等着他,等着他终于再次开口。
“母亲,你可曾见过红月。”
“就是在夜晚,月亮升得最高的时候,本该很安静的是么,但天空却像晚霞一样鲜红。有多红呢,红得刺眼,让我这么多年午夜梦回,还是能清楚记得那片红罩在我眼前的样子。我像抹开,才发现它映在我的脸上。”
“傅季。”任蕊心疼地摸摸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