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今夜被这童谣吓得心慌的不止苏年一人，还有千秋殿的傅桓昱。

跟随苏年的暗卫都是经过训练的，听力视力都极好，他们目睹这一切，自然会一五一十的交待给傅桓昱。

傅桓昱不那么聪明的脑袋瓜，也能消化这首浅显的童谣，于是本来就受不了事的小皇帝，整夜都在这童谣中惴惴不安。

这些天他本就在为战事烦忧，前几日与鸱言谈到借兵之事，鸱言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摆出了此件事的难度。

“青辽虽一直尊崇大昭，但是也未曾与新番新竹为敌，皇上也应该理解，青辽不如大昭地大物博，能在自己的地盘自处，就已是不易。像是借兵这类的事，鸱言一小小使臣肯定是做不了主的，还得待国主考量之后方能做出决断。”

傅桓昱知晓，这其实就是拒绝了。他想起自己前几日拒绝和亲，用得也是差不多的话头，他知道这是鸱言的“回敬”，青辽在两军交战之际派了使臣，却不站队，其实也是一种试探或条件交换。

鸱言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我们现在的交情没有好到能替你卖命的程度，毕竟只能算友好相待的国家。但若是和了亲，那可就不一样了。

傅桓昱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和亲的事。

而宫里对此事的说法，也在一夜之间骤变。从前说着公主尊贵的人，都开始悄悄议论，公主享有如此尊荣，就该牺牲自我，为大昭的未来谋划才是。

当然，这些暂时还都是暗地里谈论的，没有摆到明面上讲。

为了方便傅桓昱进出宫，苏年给沈骁求了个“通行证”，还给他升了官职。

“沈总，你现在也是正三品的掌事公公了呢。”苏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骁木着脸把她的手拍落，“把公公两个字省略了。”

苏年摇摇头，“沈总，您这思想就不对了，这不是妥妥的行业歧视么，要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干一行就得爱一行，你要面对它，接受它，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沈骁端起她才沾了沾勺的燕窝，一口喝了，“娘娘看来吃饱了撑得很，不需要这燕窝了。”

苏年做着嘴形无声地抗议着。

“你现在有事可操心了，傅欣茹是否接受提亲的事重议了，我看着，不太乐观。”

“和亲？这件事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青辽使臣刚来的时候，战况良好，皇帝拒绝着有底气，今非昔比，青辽的三王子是青辽国主最喜欢的儿子，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新的青辽王，若是他娶了傅欣茹，那大昭向青辽要援兵，想来也不是难事。”

沈骁觉得鸱言大概早就料到大昭这次战事不会顺利，否则也不会在京都待这么久，他恐怕知道傅桓昱迟早会有求于他，等着傅桓昱重新开启关于和亲的商议。

他一个使臣，怎么会有是否出兵的决定权，要么就是早就得到了青辽王的首肯，要么就是……他不是使臣那么简单。

苏年暗道不好，她之前都答应了傅欣茹，定不会让她嫁给青辽王子，若此事事关大昭政务，好像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了。

趁着傅桓昱用膳时间，苏年去找他商量这件事。不管傅欣茹的婚事与主线有没有关系，她都希望傅欣茹至少能够自己决定婚姻大事。

说是吃饭，一桌子的好菜都没能得傅桓昱青眼，和新端上来的也没多大区别。苏年以为他刚开始吃，就先坐在边上等他吃完，没想到小良子已经带着人进来收桌子了。

傅桓昱端着一杯茶走向案边，无精打采地问了苏年几句家常话。

苏年一一应答后，就开始噼里啪啦切入正题。

“母后把朕想得太过狠心了些，虽然这件事牵扯许多，但淳安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朕会试着再劝她，但她若是不愿，朕也不可能逼迫她去青辽。”傅桓昱似乎有些受伤，皱着眉解释。

说实在的，苏年有些担心傅桓昱的精神状态——不是开玩笑的，苏年猜测是他时常睡不好的关系，十天里大约有五六天眼圈青黑。大昭男子也可擦粉，特别是贵族男子，有些官员上朝也会在脸上附上一层粉。今日苏年就见傅桓昱擦了粉，这种时候她就能判断出，他昨晚定是又没睡好。

古代的粉本就不细腻，这么一擦，虽是遮住了青灰之色，却更显苍白。傅桓昱从前皮肤多好啊，白净细致宛如上好的玉石，让苏年都羡慕得不行，不知何时能再见到。

苏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对傅桓昱道，“淳安怎么可能愿意嫁到青辽，且不说青辽这地方离京都远，她是否能适应那边的生活，青辽三王子，淳安都未曾见过他，更谈不上喜欢，品德如何？脾气如何？这些都不知晓，她就算愿意和亲，你就真的放心？”

苏年连珠炮似的一串，想着从前与怨种室友吵架的“美好经历”也算没有白费。傅桓昱脸上的神情好似更难看了，他合紧了牙齿，半天没有说话，边上的洛云胜见气氛紧张，上前一步想给傅桓昱添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