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郁寒川轮椅一动，那边禾孝已经抢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王爷，此前我们，我们听信了恶人的话，误会了你，误会了杨江县的汉人，差点搞出大错……”

禾孝满脸通红，说到后面都要哭出来了。

旁边禾列也是一脸羞愧，几个族人更是深深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郁寒川和纪颜。

只要一想到他们被人随意几句话，就纠集了几百族人傻不愣登跑去杨江县，一门心思找王爷报仇的过往，他们就羞得无地自容。

若非王爷早早让杨江县的汉人避开，他们都能想象，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们与汉人的冲突简直完全无法避免，到时候一旦出了流血事故，苗汉之间本就不太好的关系，将会雪上加霜，甚至可能酿成世世代代的仇恨。

“你们也是受害者，既然首恶已经伏诛，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郁寒川摆了摆手，“为了避免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本王建议你们多学点汉话，多下山与汉人百姓交流，很多误会自然就消除了。”

禾孝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但转达之后，禾列却只道：“多谢王爷，这件事我会转达给族人的……”

“祖父……”禾孝不解。

“这些都是小事，慢慢考虑也无妨。”郁寒川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要学水稻亩产300斤的秘法，本王这里却没有精通苗话的人……”

他笑着叹息一声：“或许这也是本王多想了，既然从前苗人在山里能活得好好的，想必对于增产秘法，也并不是很急需……好了，误会已经解除，本王这就让人送你们回杨江县……”

“不不不，王爷，我们很需要！”禾孝生怕郁寒川就这么走了，都不等请示祖父，就膝行向前，一把拉住了轮椅的扶手，“王爷放心，这次回去我就说服族人们学汉话，就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能安排人来教我们水稻增产的秘法？”

郁寒川笑了：“什么时候都行，只要你们能听懂。”

苗人们都散了，纪颜推着郁寒川跟着李姨娘去找赵王给卢世祥的书信，路上疑惑道：“你想诱惑苗人下山，与汉人融合吗？”

郁寒川拊掌而笑：“果然只有王妃最懂我。”

这话也不全是恭维，像其他人就都以为郁寒川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消弭这一场数百苗人下山的祸事，所谓的增产秘法也只是为了安抚他们的缓兵之计。毕竟苗汉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都持续数百年了，从前朝开始就一直如此，大家都习惯了，谁也没想过要打破这个壁垒。

只有纪颜一句话就直指核心。

便听她又道：“那为何不让苗人下山呢？”

郁寒川笑了：“王妃是觉得，山下土地肥沃，苗人能种出更多的粮食，周围又都是汉人百姓，时间长了自然就融合到一起了？”

“难道不是？”纪颜有些困惑。

“是，也不是。”

郁寒川摇摇头，“苗汉之间数百年的隔阂，想要彻底消弭，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非王妃手握亩产300斤的秘法，他们是绝不会改变固有的生活习惯的。都说故土难离，汉人是如此，苗人自然也一样。他们早就习惯了山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要他们从此受朝廷的管辖，按期缴税，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以增产秘法引诱，在没有看到实际的好处之前，他们也会对我们继续保持警惕的……”

纪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很多时候她都在用前世的思维看待这个时代的事物，以后得注意改变一下了。

郁寒川又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山上的土地不够肥沃，浇灌困难，就算学会了秘法，也不可能打出亩产300斤。到时候他们自然会主动要求到山下来，后面的融合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领路的李姨娘却听得胆战心惊。

她微垂着眼睫，心道，幸好刚才没有死顶着站在表哥那一边，像这样连山里的野人都能驯化的人，就算是京城的赵王，只怕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吧？

这么想着，卢世祥的卧室也到了，李姨娘一改之前颓丧的神色，十分积极地给郁寒川指路：“王爷您看，那就是卢世祥起居的地方，把床榻搬出来就能找到暗格了！”

暗格里的书信还真不少，郁寒川手指一点点抚过那一大摞信纸，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赵王对于卢世祥倒真是寄予厚望，只可惜卢世祥也明显防着赵王，不然哪能连好几年前的书信都留着呢？

回程的路上，郁寒川仔仔细细将那些书信都看了一遍，继而就撑着头，闭目沉思。

“你，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皇上吗？”纪颜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郁寒川没睁眼，只轻轻摇摇头：“不。”

“为什么？”

“全都告诉父皇，指望他给我这个残废儿子做主，杀了二哥吗？”郁寒川唇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