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皇上，陈将军回来了！”

“咳咳，快宣！”

昌和帝努力压下喉间的痒意，苍白的面颊泛出几丝激动的红晕，撑着头看龙行虎步进来的陈将军，不等他跪下行礼，已是连声道：“不必拘礼，快跟朕说说，此行去杨江县，可有什么收获？”

陈将军毕恭毕敬奉上一沓信函，自有大太监将其送到昌和帝案前。

昌和帝一边听陈将军陈述这一路往南的过程、与郁寒川短暂相处的情形，一边蹙眉翻开了最上面的信函。

很好，第一封信就是赵王指示卢世祥勾结苗人暗害郁寒川的。

“咳咳……”

数九寒冬，勤政殿却依旧温暖如春，室内的龙涎香溢散出丝丝缕缕的香气，昌和帝却只觉胸闷欲呕。

他接连翻了好几封信，几乎都是赵王给卢世祥的命令，目的不是给郁寒川下绊子，就是想办法除掉他。

“啪！”

昌和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呼吸粗重，眼眶血红，想说什么最后却咳嗽得更加厉害。

“他，这个逆子，他竟然还派了100多人，咳咳，非要害死老六，咳咳咳……”

昌和帝胸口的怒气已升到极致，唇边带起一抹与赵王如出一辙的狠厉笑意，“传，传老二进宫，朕倒要问问他，如此枉顾人伦，咳咳，他，他还算是个人吗？”

自有人快步出门去宣赵王，这头陈将军心惊胆战地看着昌和帝的模样，一脸忧色：“请皇上息怒，以龙体为重！”

昌和帝闭目歇息片刻，但不知为何，今日他怎么也不能完全静下心来，只能强压着满腔的烦闷，蹙眉问：“张琦何在？”

大太监忙回答：“回禀皇上，今日柳山大营有军士聚众斗殴，闹出了人命，张帅亲自赶过去处理了！”

昌和帝不耐烦地挥挥手，大太监刚要退下，门外突然划过一道巨大刺目的闪电，紧跟着，惊天动地的雷声响彻天际。

不知何时，天边乌云蔽日，无数的电光在云层间闪烁，闷雷声一阵接一阵，这寒风凛冽的冬日，竟也出现了令人惊骇的夏日景象。

昌和帝被之前的雷声吓了一跳，心口怦怦跳个不停，右眼皮也莫名其妙颤动不休，他再次剧烈地咳嗽几声，心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日是什么日子？”他突然问了一句。

大太监道：“腊月十二了，再有十几日就是新年了。”

昌和帝一怔。

腊月十二。

去年同一天，老大齐王因谋反案被斩首，老六流放。

下首的陈将军见他一径出神，忍不住道：“皇上，末将还从杨江县带回来一个人，他曾在齐王府的田庄做事，关于齐王谋反一案……”

昌和帝霎时回神，盯着陈将军片刻，却又颓然摆了摆手：“朕知道了。”

他目光朝身后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突然沉沉叹息一声。

昌和帝知道郁寒川早就审问过林震，自己也暗中让人查过谋反案的详情。他是皇帝，只要他想，有什么案子能逃得过玄衣卫的眼睛？

赵王做事确实很隐秘，但并非抹去了全部的蛛丝马迹。他在得知林震失踪的当天就秘密处死了府中一个婢女，但婢女有家人朋友，他能杀死一个人，却挡不住那么多张嘴。

如今，那些人的口供就放在勤政殿里，已经几个月了，昌和帝知道自己错杀了长子，又害得老六中毒断腿，然而到底是一国之君，就算犯了错，又哪能那么轻易低头？

闪电雷鸣终于告一段落，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屋顶响起，冬日酷寒的天气，竟莫名下起了冰雹。

鸡蛋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而下，昌和帝犹且还在神游，陈将军已经急道：“皇上，请容末将告退！这冰雹来得太猛，只怕百姓人家的草屋抵挡不住，若不及时行动，灾害就在眼前了！”

昌和帝回神，连忙一边咳嗽一边紧急安排人下去传旨，命令京兆尹和禁军速速派人巡视整个京城，一旦出现受灾现象，马上就地进行救治。

京城的大小官员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紧急行动起来的时候，赵王也顶风冒雨，匆匆赶到了勤政殿。

虽然外面冰雹遍地，风雨大作，赵王的脚步却依然不疾不徐，宛若闲庭信步。

“参见父皇！”

他额前的鬓发打湿了一绺，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在躬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与角落的小太监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

小太监短暂地抬头，嘴角朝香炉的方向努了努，很快又垂下下巴，依然还是低眉垂目的模样。

赵王却是唇角一翘，声音里的愉悦遮都遮不住：“父皇今日总算舍得见儿臣了，不知父皇的身体可好些了吗？”

他目光直直地与昌和帝对视，眸中并无半分惊惧，像是丝毫不知昌和帝紧急传他进宫，所为何事。

昌和帝森然的目光自他头顶一寸一寸往下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