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郁寒川回来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赵王不由得脸色大变，猛地朝后踉跄了几步。

继而，他疯了一样朝外大喊：“来人，人呢，快来人！”

殿外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倒是跟在郁寒川轮椅后面进来的几个太医，迅速跑过去，把昌和帝扶到了旁边的榻上躺下，开始诊治。

此前的半个时辰，昌和帝受尽屈辱，这会儿终于等到郁寒川回来，一直强撑的身体彻底支持不住，脸色顷刻间就灰败下去。

若非太医院院正眼疾手快塞了片人参进他嘴里，搞不好一口气上不来，昌和帝当场就要驾鹤西去了。

这边终于勉强稳住了昌和帝的情况，那头赵王居高临下与郁寒川对峙，眼见着早就安排好的禁军不见踪影，也知道此次逼宫大约是凶多吉少，情绪在极度恐慌之后，勉强缓缓平静下来。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老六，你真是时时刻刻在给我制造意外啊！”

他脸色阴沉，语气里更是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郁寒川却丝毫也不生气，毕竟现在攻守异势，赵王大势已去，蹦跶不出什么水花了。

“二哥才叫我刮目相看，竟这般等不得，要强行封自己做太子了。”

他语调慢悠悠的，赵王却气得胸膛不住起伏：“你知道什么？父皇一心就惦记着你这个残废，我明明礼贤下士，在文臣中声望最隆，本就该被立为太子！属于我的东西，既然他不肯给，那我就自己拿回来，有何不可？”

“我早知二哥自视甚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高。”郁寒川笑着摇摇头，“礼贤下士，指的是娶了二嫂，得到湖畔书院支持后，就把她抛之脑后，连她重病都懒得看一眼吗？恕我直言，这不叫礼贤下士，这叫过河拆桥。”

赵王暴跳如雷：“你懂什么，于氏能为我位登九五出上一份力，那是她的福分！”

郁寒川：“……”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竟然说的这般理所当然，就算身在污浊遍地的皇家，他还是觉得自己见识太少了。

赵王哼了一声，见殿外似乎并没有人进来捉拿自己，心头又升起一点微弱的希望，于是故意拖延时间，问出了心头最大的疑惑：“我明明派了一万军士过去截杀于你，你是怎么逃脱的？”

燕王以手支颐，似乎也并不在意赵王的小心思，含笑解释：“这个么，还得多谢二哥寻到借口，把舅舅支出了京城啊！”

赵王一怔，继而脸色大变。

他颤抖着手指，喃喃道：“张琦，居然是张琦！”

“正是。”郁寒川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二哥以为一万对数百，我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了吧？那么一万对五万，又如何呢？”

赵王脑中翁的一声，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铜锤，狠狠击中了他的太阳穴，以至于他眼前金星乱晃，再也无法维持温文尔雅的表象。

一万对五万……

柳山大营的兵力，正好就是五万。

如此悬殊的对比，胜败还能有什么悬念？

脑子里晕乎乎的，又好像在轰隆隆直响，赵王捂着头，不停地跟自己说：“不行，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我绝不能认输！对，我不可能输给一个残废！”

残废！

电光石火之间，赵王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郁寒川的双腿，骤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见他如此，俱是惊疑不定，殿中顷刻间静的落针可闻，只有赵王的笑声，响彻整个殿宇。

“老六，你别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赵王神色狰狞地凑到郁寒川的轮椅前面，恶狠狠道，“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自古以来，连面有不雅者都不能登上皇位，更何况你这样的废物？便是有张琦那个老匹夫支持你，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也由不得你胡来！你等着，我早安排人去杀老四老五和老七，等他们都死了，父皇膝下只剩我一个健康的皇子，我倒要看看，届时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他说完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听到这一席话的昌和帝想挣扎着起来，却力有未逮，只能死死盯着赵王的方向，嘴巴里不停喃喃：“逆子，逆子，朕一定要杀了你……”

赵王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一径盯着郁寒川，冷冷道：“老六，你若是现在束手就擒，待我他日登上皇位，或许能饶你这个废物一命！”

郁寒川微微仰头，目光平和地与他对视。

对于赵王的威胁，他始终不动如山，就连唇角的笑意都依然那么淡然。

赵王莫名心尖一寒，色厉内荏地大叫：“事到如今，你还在故弄什么玄虚？”

郁寒川目光缓缓偏移，朝向殿外的方向，突然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嘘！你听——”

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嗡鸣，伴随着一阵清风送入殿中的，仿佛还有血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