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白蘋来湖畔浣洗衣裳,正巧看见红蕖坐在地上,望着面前的湖水发呆。
她在远处身后连唤了红蕖好几声,也未见红蕖答应,只好抱着满盆的衣裳,跑到红蕖身旁来叫她。
“红蕖——!红蕖——!”
“你在干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
白蘋蹲下身子,放下手里的木盆,凑近来看红蕖。
谁知,一定睛,竟看见红蕖双眼红肿,面泛青白,泪痕满布。
白蘋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伸手摇晃红蕖双肩,呼唤红蕖名字。
过了片刻,红蕖才如大梦初醒般,从玄想迷思中,慢慢清醒过来。
红蕖缓缓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白蘋的脸,幽幽问:“白蘋?怎么是你?”
白蘋这才放开手,松了口气道:“你还问我?我才要问你,你一个人坐这儿干什么呢?”
“怎么叫你都不应,刚才真吓死我了!”
白蘋回想方才情形,不觉毛骨悚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见红蕖神色晦暗,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哭呢?”
红蕖不答,慌忙抬手擦脸,想把脸上的泪痕抹掉,却发现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只剩满脸的紧绷感。
白蘋见此,起身走到湖边,掏出身上的手绢,沾湿水又拧干,回到红蕖身旁,递给红蕖道:“来,擦把脸吧。”
“到底碰上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呢?”
白蘋关切地望向红蕖。
红蕖喉咙干涩,嗓音浑浊道:“没什么。”
“我不信!你哭得这么伤心。”
白蘋嘟起嘴,装出一副红蕖不肯坦诚相告便要生气的样子,继续追问。
“是被你爹娘责骂了?”
“还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红蕖把手绢还给她,勉强笑了笑,这才恢复了些许神采,道:“都没有。”
白蘋随手接过手绢放入盆中,点头道:“也是。”
“你爹娘膝下只有你一个,从来舍不得打骂你。”
“村里人又都知道宝哥护着你,也不敢欺负你。”
“除非……”
“对了,昨天,我看见有个外间的年轻公子进村来找你,难道是……”
红蕖见白蘋也知道洛雨来找自己一事,生怕她误会,连忙打断道:“不是不是。”
“那人只是个在外地开茶肆的商贾,来此向我求教一味点心的做法。”
“求教点心做法?他怎知你做的点心好吃?”
“还有,既是外地商贾,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见红蕖忽然神色慌张,白蘋疑惑难消地问。
“我去张家工坊找宝哥的时候,在门口偶然碰见的。”
“那人,宝哥也认识。”
“他当时还帮过我们一些忙,我们为表谢意,就请他尝了尝我做的点心。”
“哦哦,原来如此。”
白蘋点点头,接着打趣道:“看他们主仆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去你家,我还以为,他们是来上门提亲的呢!”
说罢,兀自咯咯笑了起来。
虽然两姐妹间经常如此玩笑,但红蕖当下可笑不出来。
她拉住白蘋,着恼道:“你可别说了!”
“昨日,我爹娘还为这件事,数落了我几句呢!”
“数落?”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
“要有人送我这么多好东西,我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蘋说罢,又笑弯了腰。
“他们不放心这些穿金戴银的公子哥来找我,生怕这些公子哥是四处拈花惹草的狂蜂浪蝶。”
“又说什么外乡人,来无影、去无踪,靠不住。”
“说得好像我与那位公子真有什么似的!”
“哎呀,真是冤枉死我了!”
“你们、你们都误会了!”
红蕖满心烦躁,一双小脚猛搓了几下地面。
白蘋歪头看着红蕖,抿嘴偷笑道:“你生得漂亮,大家会这样想也正常呀!”
大家?
大家的想法,有时还真是可怕……
红蕖闻言,脸色重又黯淡下去。
她望着白蘋,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白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白蘋见红蕖神情肃静,欲言又止,敛笑点了点头。
“你刚说,村里人都知道宝哥护着我,不敢欺负我。”
“我想起我们小时候,村里大家都说,我天生不祥,易招妖邪。”
“好多小孩儿都怕我,欺负我,不肯跟我玩。”
“只有你、宝哥和绿藻,一直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