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厅，到了饭点更是人满为患。

可能是干饭时大家都比较放松，见到闻屿川后的反应比上午热情得多，餐厅里充斥着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像见面会现场。

但办公室提前下过通知，所以秩序很好，没有人簇拥上前，都是坐在原位朝他挥手。

闻屿川笑着朝四面八方打招呼鞠躬，秦雾在前面走两步就得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像个莫得感情的保镖。

走到包间，沈景澜已经等在那里了，正在用手机点菜。

“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他把手机递给闻屿川。

闻屿川看了眼界面，八大菜系，中西料理，应有尽有。

“你们接下来不会还要进军餐饮业吧？”

沈景澜忍不住笑了：“这倒不是，主要是大学食堂给我吃出心理阴影了，所以我们餐厅的主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满足大家口味。”

又看向秦雾：“你还是吃之前的套餐？”

秦雾在看消息，闻言点头。

没多久门被打开，之前见过的小机器人走进来，一层层抽屉弹出，机械手端着盘子放到桌上。

闻屿川看着忙碌的小机器人：“原来它不止送外卖啊。”

秦雾随口道：“兼职。”

闻屿川：……

沈景澜已经大笑出声：“小五，不要再用这种表情讲冷笑话了。”

秦雾瞥了眼自家傻老板，拿过套餐。

闻屿川看了看自己和沈景澜面前色泽亮丽的精致菜肴，再看看秦雾面前的清汤寡水：“你就吃这个？”

沈景澜怕他误会他们虐待员工：“病号餐，她胃不好，吃的东西得让营养师额外配。虽然看上去不好吃，但味道还行，而且营养均衡。”

秦雾抿了口药膳鸡汤，对上闻屿川看过来的视线，解释：“我可以正常吃饭的，只是懒得纠结每天吃什么。”

一顿饭吃得很平静，基本都是沈老板和闻屿川在聊之后的一些规划。

秦雾见沈景澜好像没想继续吃上午的瓜，于是放心神游，想昨晚看的那篇文献。

本来按计划，她今天上午应该去医院挂水然后继续赶她的毕业论文，齐教授对她要求很高，想通过没那么容易。结果大清早被喊来公司，一个上午彻底泡汤。

“你等会儿是去医院挂水还是怎么？”沈景澜伸手到她眼前晃晃，“或者我让小李过来一趟，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小李是沈景澜的私人医生，传说中霸道总裁的倒霉医生朋友。

秦雾前两天都是在家附近的社区医院挂水，但如果下午去的话小孩子会比较多，吵得人不得安宁。于是点点头：“好，麻烦李医生了。”

*

下午，又闲下来的沈老板带着闻屿川去各个楼层参观，让宣传的人跟着拍点前期物料。

秦雾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文献赶项目，一边让诗寇蒂定时汇报建模组那边的进度。

李医生有点忙，三点多才到，给秦雾扎好针后被领去一旁的会客室休息。

扎的左手，右手还能正常工作，但不知道是药物起效还是昨晚睡得实在太少，秦雾看着看着文献，困意袭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慢慢阖上眼睛。

她向来作息混乱，觉浅梦多，不吃安眠药时几乎没法睡好觉。那些清醒时被她严丝合缝锁起来的东西，会趁着意识混沌之际张牙舞爪，做的梦自然不会太妙。

但大概是因为今天见了闻屿川，所以勾连出的回忆都是好的。

睁开眼，回到了十六岁的夏天。

那年的秦雾依旧陷在生活的泥淖中，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每天过得像行尸走肉，而学校的老师居然管这坨行尸走肉叫“沉稳持重的三好学生”。

暑假，她不想待在那个称不上家的地方，谎称学校有竞赛加训，实则一天到晚在黑街混日子。

那个在外人看来治安乱得一塌糊涂的城中村贫民窟，才是她的乌托邦。

秦雾待在老鬼的店里干老本行：看店、修电脑、游戏代练、代写作业。

这位不太靠谱的师父闲下来会教她些东西，但从不让她碰他的生意，生怕这棵根不正苗不红又过于聪明的小白菜一不小心从入门到入狱。

不过老鬼给她布置了新任务，每周给附近的福利院送东西，大多是些小孩子爱吃的零食。

以前都是他自己去，但这年夏天老头不知怎么有点苦夏，赖在躺椅上装死，让秦雾跑腿，一次五十块巨款。

这钱不赚白不赚。

老鬼资助那家福利院已有四五年，秦雾陪他去过几次，还算熟悉。

十六岁的秦雾瘦成根小麻杆，肤色蜡黄，提着一大袋从小卖部扫荡来的零食上路。

走到福利院大概二十来分钟，都是小路，没有车可以坐。她怕中暑，所以避开大太阳，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