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首映礼结束，闻屿川及电影的主创人员们一同离场坐车离开。

当然没来得及和秦雾说什么，她也不在意，闻屿川要是当众和她说话那才吓人。

秦雾把相机还给罗学弟，就听见摄影协会几个学弟学妹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

“呜呜呜呜我万万没想到闻屿川会来啊！”

“要是知道他会来我今天一定带上我最贵的相机！今天我带了个什么破玩意儿！”

“别说了我刚刚拍的时候手都在抖，早知道扛个三脚架了。”

罗学弟接过相机：“谢谢学姐，今天辛苦你了。”

“没关系。”

他点开图库看了看，发出巨响亮的一声“卧槽”，即便是秦雾也吓了一跳。

“学姐，你这拍的……太顶了吧 ！”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一帮人围着罗学弟站了一圈，看了之后顿时彩虹屁成精：

“不愧是学姐！这个光影把握得太妙了。”

“这张追光灯！氛围感绝了！”

“为什么秦学姐拍出来的明明是原图，我却觉得比精修还好看。”

罗学弟看了会儿，发觉不对：“学姐，你拍的好像基本都是闻屿川的特写诶。”

他们这次主要是拍新闻照，之后校新闻部会把照片和新闻稿放进推送里，所以照片要体现场上人物之间的互动。

而秦雾拍的基本都是闻屿川单人的图。

秦雾：……职业习惯。

她扛起相机对着闻屿川的时候居然变成百夜了。

她扶了下眼镜，神色温和中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拍人像写真拍习惯了，第一次拍新闻照没经验。”

“啊没关系的！”罗学弟大大咧咧地笑道，“我也只是随口说一句，今天的新闻素材够用了。学姐你拍的太好了！”

一旁的学妹用力点头，她显然是闻屿川的粉丝，眼神中满是兴奋：“学姐能不能麻烦你晚点挑几张图修一下，我怕我们把你的图修坏了。这回的推送里必须放上川神的特写，到时候新闻稿的摄影师里加上你的名字可以吗？”

秦雾抿唇浅笑：“修图可以，名字就不用加了吧。”

*

秦雾离开大剧场回办公室，今天因为多看了个首映礼，所以一部分工作得带回家做，好在她的项目进度一向很快，偶尔摆烂一天也不会影响很大。

刚到实验楼底下，手机响了，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闻屿川”三个字，接起：“喂？”

“回头。”听筒里传来的嗓音温润低沉，隐含笑意。

秦雾呼吸一滞，闻屿川的车明明早就开走了，怎么可能……却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会儿没有本科生的实操课，研究生博士生们又大多在办公室实验室，于是楼底下空荡荡的，也没有人路过。

那一刻她觉得心底涌上来的除了失落，还有某种更难以描述的东西，胸腔里像长出一片黏腻黑暗的沼泽。

她轻呼一口气定神，随后又扯了下嘴角，像在转移注意，又像自嘲。

闻屿川这样幼稚又有仇必报的性子，跟她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很正常。

或许是这两次和闻屿川的接触，让她的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生出某种诱人又危险的错觉——她竟然学会了期待。

可秦雾自有记忆起，学会的第一课就叫做“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她大抵是好日子过久了，就像野兽在人类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失去某种赖以生存的本能。

可她是靠着那些东西活着的，现在居然开始遗忘了。

“喂。”有人一边轻扯了下她的马尾，一边探过头朝远处望了望，“在看什么？”

秦雾一惊，回过头，看到一颗金灿灿的脑袋。

闻屿川歪着头，眼眸微眯略带不解：“刚刚在看什么？叫了你半天都没有反应。”

见秦雾还是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他蹙着眉哼笑一声：“不会吧，我戴个假发你就认不出来了？”

秦雾才回过神，低头把手机上的通话挂断，借着这个动作平复自己失衡的心跳。

抬头时又冷静下来：“是比较难认出来。”

闻屿川换了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戴了顶有些非主流的淡金色假发，戴着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如果不是什么资深粉丝，确实很难第一眼认出来。

闻屿川斜了她一眼，透着点嫌弃：“行了，走吧。”

秦雾：“去哪儿？”

眼里的嫌弃更甚：“带你去看骨科。”

秦雾：……

*

秦雾回办公室整理完东西，保存好文件背着包下楼，边走边后悔刚刚为什么答应了和闻屿川一起吃晚饭。

可不答应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