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
两日后,她便失去了踪迹。
魏修明乘快马到了齐阳府,他深信必是那柳维安将王妃藏匿在他的府中。
齐阳府的家丁见魏王爷怒气冲冲地闯入府中,便急急忙忙将此事禀告给了齐阳王柳东贤。
那柳东贤虽已是耳顺之年,但在小他三十几岁权势如日中天的魏王面前依旧恭恭敬敬。
“王爷息怒,待老朽将那不争气的儿子找回,便由王爷随意处置。”
他讪笑着,命人去给魏修明斟茶。
柳东贤心中知晓自家儿子虽然犯浑,但绝不会做拐走人家王妃这等令人耻笑又大逆不道的荒唐事。
随即便派人去孔朱侯府寻那正在饮酒作诗的柳维安。
当柳维安喝醉酒颤颤巍巍地被家丁扶回齐阳王府时,魏修明便突然意识到事态并非如他想的那般简单。
他在朝中掌权多年,一些自命不凡的老臣早已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树敌众多,恐怕这次对手来势汹汹。
魏修明攥着柳维安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大步绕过柳维安,奔走上马,衣袂纷飞。
此刻,距离南晋城五十里外的漆荷竹林中,一汪湖水掩映在其中。
月光疏疏落落,四周死寂如坟,偶有几只惊鸟藏在林中私语,其余听不见一丝声息。
魏王妃左子仪从昏迷中缓缓转醒,她轻轻抚着肚腹打量四周,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潺潺流水之身,以及莫名不适的眩晕感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约莫在一艘小船上。
船并未亮灯。
她颤声唤了一句:“王爷?王爷?子释?是你吗?”
子释是魏修明的字,只有在私下无人时,左子仪才会如此唤他。
昨晚她用完晚膳后,便要回房休憩,看见茶桌上放着一张信筏,信上写着让她今晨
然而,还是毫无声响。
突然,一张惨白松弛的脸猛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左子仪被吓得惊呼了一声,侧腰垫在了船边,疼得她额角渗出了汗珠。
月光下,她隐约辨认出那是一张人脸,身形看起来像个上了年岁的妇人,可她并不识得她。
妇人的半截身子隐藏在暗夜里,笑时露出了紫色的牙龈,像是个索命的幽魂。
左子仪颤着身子,她只觉腹下淌过一阵濡湿感,随即一阵阵钻心的痛意从她的□□传来。
她的指节拼命地拽着那妇人的衣角,虽心中知晓着妇人半夜将她抓至此处绝非善意,但保护孩子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央求她。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那人充耳不闻,目光炯炯好似一条毒蛇。
求救声愈发虚弱,面目扭曲的妇人上前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手中拉出一条白绫,将之缠绕在左子仪的脖颈上。
左子仪挣扎着想要扯下脖子的物什,因为窒息,她的口唇和鼻翼以狰狞的姿态扩张着,双手胡乱抓挠着面前那张凶恶残忍的面皮。
“呃呃……呃……”
“王妃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吧,到了那边,莫要再嫁给权贵人家。”
妇人低头将唇覆在左子仪的耳侧,嘶哑的嗓音如同饿狼撕咬着她的脊骨。
挣扎的动静愈来愈弱,因为窒息,令她的双眼圆睁,僵硬的右臂依旧保持着抓挠的姿势。
她的□□,婴儿的右手将母亲的胎衣生生戳破,裸露在了空气中。
然而,没有人心存怜悯,许久许久,未出生的婴儿小手变成了酱紫色,秋风遒劲,除此之外,四周再无声响。
一只锋利的短刃闪着寒光化作了食人的怪物,蝉翼般在还未冷却的血肉上搅割着,泛着膻腥气味的血液沿着潮湿的船沿消失在了冷眼旁观的湖水中。
黏腻的液体肆意喷溅,妇人像个疯子一般,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还在翕动的肝脏和一碗温热的浓血。
船只在黑夜中晃荡着,如同一副未盖棺盖的薄皮棺椁。
不知过了多久,湖上亮起了一盏暗黄色的灯火。
刽子手兴致悠悠地划动着手中的船桨,嘴中哼唱着梆子戏,她慢慢悠悠拖拽着身后轻盈的女子尸身,将她毫不留情地弃置在了一根孤单的竹枝下。
雷声滚滚,雨水将这一场罪恶填上了遗漏的补丁。
从朝跪在黄县令家的宅邸前,宅门紧闭,却依旧能听见其中妇孺悲戚的哭喊声。
他从噩梦中醒来,右手抽筋剥骨般疼痛,他看见梦中那一张张或扭曲或挣扎的脸,真实到不像是一场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