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你——”
涂虎瞪大了眼睛,话语被卡在喉咙了。
下颚处有一股凉意,他瞟了一眼,一把小刀正反射着月光。
远处木床上的小五似是昏迷不醒,连手都耷拉在地上,蹭上一层黑灰。
梁疏淮穿着夜行衣,特地在衣内塞了些棉絮,掩盖身形。
落地前还特意吸了火烟,改变了声线。
涂虎只得小声求饶,又顾虑着小五,他问道:“大侠,我儿如何?放我和我儿一条生路吧!”
梁疏淮道:“你儿?”
他瞟一眼躺着的小五,刻意阴恻恻地笑道:“人没死。只是被我迷晕了。”
“还挺关心你的儿子的,自己小命都不保了。”
手上拿刀子的力气重了几分。
涂虎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可他没有什么功夫,不过是个“文官”。
也没想过会有人来寻仇。
——毕竟进去的姑娘哪个不是亲属自愿的?哪个又不是家破人亡的?
“好汉饶命。”涂虎的语气里颤颤巍巍,眼神里带了渴求。
“饶命?”梁疏淮手上力度不减,“呵,你猜我为何要拿刀子抵着你?不就是想要你的命吗?”
涂虎慌神:“小的贱命一条不值钱,大侠行行好,放过我父子俩吧,我儿身患重病,还需我带着医治呢。”
“若是大侠要钱,我..我今日刚得了一千两。大侠可随我去,我拿给你。”涂虎挣扎着想下床,另一只手接着说话的份上摸向枕头下,他放了一把小刀,为了保命。
梁疏淮一眼识破:“我说了,我要你的命。”
眯着眼睛,目光冷峻。
“你的手最好是安分点,你枕头下的那把刀,我想就是我手上这把吧?”
涂虎再次辨认了这把小刀,彻底丧失了反攻的想法,他沮丧道:“那请大侠杀了我吧。”
梁疏淮:......
他笑道:“不过,你坏事做尽,眼下我给你一个做好事的机会。不然——我先杀你,再把你儿卖进龙阳馆里。”
“他的姿色,怕是要呆在底层永无见天日。”
涂虎慌了,捡到小五时他才五岁,如今已有十年载。这十年里,他是真把他当亲生儿子抚养。
他无法想象小五被那些人糟蹋的样子。
他问道:“什么好事?”
梁疏淮道:“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涂虎明了,果真是那些姑娘的亲属来寻仇的,但顾虑着瞿夫人,他继续糊弄:“何事?请大侠指点。”
梁疏淮见他装聋作哑,蒙面上露的眼睛细细眯着,眼神里露出玩味,点明问道:“莺歌如何了?”
涂虎张了张嘴,想不起莺歌这一号人,露出迷茫的眼神。
又听补充:“她有一个妹妹,唤作燕舞。你可有印象?”
涂虎恍然大悟:“哦!那对双生花啊。莺歌应是死了吧。说是染了病还是怎的,一把火给烧了。”
“这两人平常是共同伺候的,也嫌燕舞那蹄子晦气,索性一同烧了。”
涂虎语气轻松,像是在说稀松平常的事,看了看梁疏淮的脸色。语气又忐忑起来,像是投诚表态似的:“大侠,小的不负责这些,小的只明面上去收人,拐人那些事都不是小的做的。”
梁疏淮大致猜到莺歌可能已经死了,李无殊同他汇报,那些飞回的信鸽里,没有关于莺歌的只言片语。
“护着你的上头是谁?”梁疏淮逼问。
涂虎咽下口水,“瞿夫人”三字本想脱口而出,赌一把祸水东引。
可万一这小子没有把握,最后被追究下来,发现是自己说的,岂不是更惨。
他不能带着小五再去一趟地牢里。
索性半真半假说了个别地,无从追究的小官:“小的依稀记得江谷州的平嶒郡下的胥吏,唤作——唤作姚什么来着。”
梁疏淮皱眉,冷笑:“一个办理文书的小吏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涉足人口贩卖?”
涂虎惊讶,这人居然清楚这朝堂之事,官职之事。
刀抵在下颚,渗出了一丝丝血,涂虎感受到了疼痛,他能听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跳声。
先前沮丧让这人杀了自己的念头早已躲了起来,在疼痛下,他发现自己希望自己能活着。
不是为了小五,而是为了自己。
“大侠,小的也是一小喽啰,说话做不得数的,但小的敢发誓,这平嶒郡这事,小的没撒谎。”
“小的人言轻微,胥吏已是小的能接触到的官职最高的大人了。”
他讪讪讨好笑道。
梁疏淮心中却是一沉,江谷州是阿父分给梁疏潇经商之地。
而梁疏潇有一房姬妾正是平嶒郡人士,之间会不会有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