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其二

“天？”流云苦笑道：“我只是天的一枚棋子，天不仁，以人为棋。”

“以人为棋？”萧清弦好像发现了好笑的事情：“你若是知道真相，就不会这么说了，谁都是自己的主宰。”

“真相？”流云想起上一世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十年的颠沛流离，和狗抢吃的，与乞丐睡在一个席子上，一天天吃的都不是人吃的东西。

“真相是什么？”流云不再看他，这时她忽然发现，什么前世今生，什么小姐皇后，什么太子皇位，什么尔虞我诈，都不重要了，那些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自己活着为了什么？

“什么真相是让风光一时的我跌落到尘埃？什么真相是上一刻穿着锦衣下一刻就觉得连粗布麻衣都那么奢侈？什么真相是高高的宫殿被推倒沦落到无家可归？什么真相？我宁愿没有看到真相，因为那样，至少，我不会对我信仰的佛神彻底失望……”

“那里有什么自己的主宰，都是安慰人的废话……”

流云说着说着，嘴角一涩，什么时候，眼泪这么苦了？

“……”萧清弦默言。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萧清弦喃喃道，但是流云没有听到。

“皇后……”萧清弦想要安慰一下，但是，手伸在半空，不知道放在哪里。

流云用脏脏的囚衣袖口擦了擦眼泪，然后看着萧清弦：“你不懂，你贵为鬼尊，坐拥万千宫殿，手下有无数臣民，你是鬼界的太阳，你是世界的平衡点。”

不，皇后，我懂，正是因为我懂，所以我才想告诉你：

我命由我，休要放弃。

萧清弦摇摇头，负手离开了这里，转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萧清弦？”流云忽然叫住他。

“我？”萧清弦背对着她，不知道什么表情：“你说我是什么人我便是什么人。”

“那，那一日，谢府，是你吗？”

“谢府啊。”萧清弦好像笑了：“当然是了，但不是现在的我，那是以前的我。”

“萧大人呢？萧家呢？上一世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你……”流云顿了顿：“你，哎，还是算了。”

上一世有没有入佛？

萧清弦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皇后，我就是我，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身份，什么样子，我就是萧清弦，为何三番两次的怀疑我？难不成就是因为我是鬼尊？”

流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真假假，她都麻痹了。“你就是萧清弦？”

萧清弦目光澄澈：“皇后，我永远是，不要怀疑。”

流云看着萧清弦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万千星辰，但，又好像，只有一刹那。

萧清弦没有等到流云的答复，想要离开，流云一把抓住他的深绿色的袖口。

“？”萧清弦半回身，目光不明的看着流云。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流云松开他的袖口：“这是我最后想知道的。”

“皇后，无论几个问题，只要你问我，我肯定会回答。”

流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问道：“这些是注定的？”

萧清弦低低的笑道：“你是你自己的主宰，何必问我。”

流云看着他渐渐消失的影子，没有说话。

萧清弦，你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经历，能叫出她：“流云皇后。”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尊号了？

流云皇后，流云皇后……

流云的脑子里只有这个陪伴了她上一世的尊号。

她缓缓的倒下，倒下前，她似乎听见了谢子倩的声音：“四姐姐！”

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到了上一世，从高不胜寒跌落到尘埃，流离失所，就像是她又活了一遍。

她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一切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不像话，她以上帝的视角看着这一切，看到十里红妆，看到登基的皇帝，看到了自己执政时的疲惫，看到了刀架到脖子上眼神中的恐惧，看到红绣的凌迟，看到紫筱血战大军，看到自己乞讨时的狼狈，看到了自己的歇斯底里…..

再次醒来，看到的就不是牢狱中黑黑的墙壁，而是一竹子搭的屋顶，一片葱绿色，有一个小竹窗，向南，阳光透过竹窗，打在了她的脸上，有几分灼热。

“这里……”流云眯了眯眼睛：“我从来没有……”

没有来过这里。

她缓缓坐起，竹门被推开。

“四姐姐醒了？”谢子倩放下手中的小盘，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还没过数九呢，为何这么热？”流云掀开被子，她只穿着雪白的中衣。

“四姐姐睡得久，这已经立夏了，四姐姐睡了几个月。”谢子倩用裙摆抹了抹手上的水：“这几个月发生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