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
比眼前之景更恼人的事么?
而正因为有这么多人的目睹,这个消息一定封堵不住,很快便会传遍天下。
这天下已经在一个人掌中待了太久,每个人早就迫不及待分一杯羹了。
白居岳见过宋岩倒下的模样,并不难以描摹自己的,不说多了,描摹个千百遍总是有的。
这般想来也算寻常,所以那股恼人的劲也不再那么恼人,甚至被他觉出点滴可喜来。
他留下了足够多可供争抢分食的,所以他们不会有时间将目光投向别处。
喉头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由断断续续地从唇角滴落,变为一口又一口地涌出。
白居岳的手上还是又沾满了鲜血。
所幸他仍有力气将五指合拢,血顺着手背淌过并没有半滴渗进他的指缝。
掌心是干净的,纵而他双手所覆之处,无需血染,本就是仙鹤补图上唯一的那抹红。
身体愈沉,思绪便彻底浸溺于回忆。
那日少女曾对他言,说她曾为他做过一句诗:
“渺渺云中鹤,皎皎天上客。”
白居岳从不以物自喻。
连自己的名、字于他看来不过也就是旁人赋予用来称呼的代号罢了。
于他而言,如今已少有什么喜恶之分。
但当少女一遍遍唤“白居岳”时,他偶竟也觉出些好处来,譬如连皇帝也要称声先生,唯她一人敢这般直呼。
白居岳于心头又沉吟一番少女的诗词。
云中鹤、天上客,她眼中的自己当真是如此模样么?
白居岳的指腹抚过少女的眼睫,最后在眼尾的红痣上轻点了一下。
蓦然,他思及鸩毒亦称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