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箭杀沈容(前)
了,他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了,这箭但凡碰一下,沈容现在就得见阎王,可就算不拔,他也撑不了多久。
吊命的丸药和水给他喂进去,也只能保证他最多一柱香的清醒。
沈容急喘着气,看着神川从高坡上走下来,像是神明在下凡,他费力地笑了一下,感觉不止胸口,而是浑身都在剧烈疼痛。
“沈明决,你真的是疯了。”神川的面色还是那样冷,见面就骂他。
“别…别骂了,”沈容现在连喘气都很费劲,不过还是尽力对她笑,褪去了他少年的那一身锋芒,声音轻得像羽毛,他道,“我都…都这样了,怎么…还骂我。”
“活该。我在京城天天骂你,你也没有长记性,从来都不懂得收敛。”神川慢慢蹲在他面前,让他不必再费力抬头看她。
在京城的时候,沈容单枪匹马进太师府、进诏狱、进大理寺…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人都敢说上两句,每回神川见到他,都要不阴不阳刺他两句莽夫。
沈容轻轻地眨了眨眼,道:“我…记住了…不过,天…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神川抿着唇不说话,沈容看着她,眼眶却慢慢红了,停了一会,好像恢复了点力气,说话不再断断续续了,他笑着叫她:“泱泱。”
“别笑了,碍眼。”神川眼前突然被一层水雾蒙住了,她偏过头,飞快地揉了两下眼睛,又转头回来看他。
“泱泱,帮个忙,把我的尸骨带回去给我老爹吧。”
“谁管你,曝尸荒野给野猪吃了最好。”
“泱泱…”他的声音又弱下去,眼里剩下那点光也渐渐熄了,剩下半句话轻得揉进风里,神川没听见,山岱离他最近,听见了。
他说:“我的心愿居然实现了。”
山岱和礼春两个的眼眶都红了个透,礼春一把年纪了,留着白胡子像一只老山羊,在旁边偷着抹眼泪。
神川却流不出眼泪,她冷着一张脸,直接上手拔掉了刺入他心脏的那只箭,就是这支箭,在她面前明晃晃地夺走一个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少年的生命。
而她却无法替这位因一心想着救人而孤身跑到敌人领地的少年报仇。
族规教育了她十八年,叫她在政治场上,只能当一个绝对的冷眼旁观者。
沈容死了。
死于成顺廿二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