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越多了，她难得的想要叹口气。

育华一中的走读生傍晚六点二十就可以离校，自行在家上晚自习。

江碎玉背着背包，双手插兜从校门口慢慢走了出来，火红的夕阳光打在出校门的学生身上，本就是深蓝色的校服颜色也变得更重。

育华的走读生不多，三三两两的人群从江碎玉身边路过，江碎玉眯了眯眼，躲过阳光，从树荫下慢慢的走向浅水湾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在江家的那些糟糕的遭遇让她变得不喜欢阳光，更不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但其实没有人会喜欢活在黑暗中的感觉，不是吗？

江碎玉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

秋亚看向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她看不懂。有些时候她抱着自己痛哭流泪，嘴里喊着对不起，还抚摸着她的脸庞，偶尔还会亲吻她的发丝。但是有些时候，她却会一把推开自己，疯了一般的砸掉家里所有东西。

她会拥抱自己，她会说：“碎碎，还好有你陪着我。”

可是有时候她也会带着那么浓烈的恨意看着自己：“江碎玉，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会把弱小的自己锁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天一夜，也会突然把门锁打开，笑意盈盈的说：“碎碎，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糖。”

江碎玉永远不知道下一秒的秋亚是哪个秋亚。

一些不受控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左边小臂好像也开始像针扎一般的疼了起来

一针，两针。

密密麻麻的。

和情绪一样不受控的。

旁边有不少学生看向人群中突然停下脚步浑身发抖的少女，江碎玉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前方拐弯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口，不顾墙壁充满了泥土，背包被扔到了一旁，她靠在墙上慢慢坐到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对秋亚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对待她。

江碎玉自嘲的一笑，好在现在已经不用再去思考这些了。

傍晚的晚霞消失的总是特别快，绸缎般华丽的晚霞如同烟花瞬间消失在了云朵的后面，天空染上了深如黑色的墨蓝，还坠上了一颗一颗的星星。

没有人想生病不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碎玉扶着墙站了起来，却提不起步子，她靠着墙，盯着天空中的星星。

星星那么渺小，好像要被天空的墨蓝吞掉。

她在黑暗中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手臂方向，明明是纤细白皙完好无损的手臂，好像刚才的刺痛是幻觉。

也许这就是她的生活，时常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秋亚。

江碎玉在脚边摸到背包，背上了肩膀，缓缓走出小巷。

路灯坏了，只有一些星星光洒下来为她照明。

她不停的走，好像永远走不出这片墨蓝色。

就像过去痛苦的十几年，秋亚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上一样，永远是无法逃避的。

“江碎玉。”

脚步应声而停。

陆九停把车停到了她身边，透过摇下来的车窗问：“吃饭了吗？”

少女抬头望进男人带有笑意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星星的光照在陆先生眼里了。

江碎玉想。

陆九停看到路边缓慢步行的少女，没多想的就摇下了车窗，叫住了少女。

走路慢吞吞，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全？

陆九停看着江碎玉毛绒绒的发顶想起了商店里的毛绒玩具。

喜欢毛绒玩具只是这个爱好和吃糖一样，并不符合陆总的人设，他也只能无奈舍去，如今看到少女柔软浓密的发顶，突然又觉得有点手痒。

但也只是手痒，第三次见面酒就别人头的话就真的变成怪叔叔了。

男人提问：“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很晚了吗？

江碎玉盯着陆九停的眼睛，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脱口而出道：“手臂疼。”

“手臂疼？”

陆九停重复，继而看向少女的手臂：“是昨天碰到哪里了吗？现在还痛吗？”

怎么一天没见就要受伤？他这时候也不后悔自己冲动把人叫住了。

四月份的夜晚微凉，校服外套把少女白皙的手臂遮的严严实实。

江碎玉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回答陆九停的问题。

察觉到了少女的回避，陆九停心里暗暗摇头，他试着放柔了语气道：“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用的。”

江碎玉的语气依旧是像湖水一般平静

只有黑白分明的眸子泛上了一层水光，很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见。

陆九停突然想到那天医院的护士长说的那些话，莫名的有些心疼即使受伤了也忍着痛不肯接受自己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