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3~15

13·

及笄礼后，我再度离开蓝氏，一身轻衣，回到了中州洛阳的小院。

小院的主人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不过半年的时间，阿婆便不太能走动路了，我的归来让她很高兴。

阿婆看出我有心事，没有多言，只是让我像以前那样住下，并下了碗阳春面。

“囡囡啊，曾经并不能当做永远，”阿婆颤微微地将碗放在我面前，轻轻地抚摸我的额头，“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费时间费心力。”

逆光站着的阿婆在那一刻，像极了当年哄我吃饭的母亲。我朝阿婆勉强笑笑，老人家抚了抚我额间的碎发，慈祥的望着我。

就这样在洛阳住了三日，云澜传来书信：

他要成亲了......

新娘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孩，而他日后要担起族中重任，不可以随意决定人生，肆意妄为。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这熟悉的字迹，明明是张薄纸，却犹如千斤之重。

信中，云澜鼓励我要继续坚持自己的道，要做那个畅游江湖、济世救人的初婉，不要被世俗的偏见所扰乱心神。他会永远记得中州洛阳的肆月雪落、月下畅谈。

知己难逢，奈何身负重任，无法抛下一切坐视不管，自此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原来，就算是策马江湖的少年，也逃不过世俗的羁绊。

先前憋在心中的委屈，在此时悉数爆发。

我从街上买了几坛子女儿红，在院中喝的酊酩大醉，坐在流苏树下抱成一团望着皎月，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阿婆从屋里出来，拿了件披风裹住我，抱着我轻声安慰道；“乖囡囡，哭出来，就不累了。”

“阿婆，他们欺负我......”我痴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这句话既是对阿婆说，也是对娘亲说。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喘不过气。

“我看谁敢！让他们来看看，咱们囡囡，有人疼！”

不公的婚约，失去知己的苦闷这一刻被我统统发泄了出来。我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世家嫡女的仪态被我丢到一边......

也是在此时，我找回了阿婉。

14·

半月后，我收拾好行囊，与阿婆辞别。

不论云澜，还是阿婆，他们说的都对。我不可以这么颓废下去了。

我是医者，自小读的是医学宝典，想的是济世救人。如今却被几桩凡事所绊，实在不值。

因为身份，我注定要嫁为人妻，倒不如停下自怨自艾，顺其自然就好。既然做不到安守内宅，以夫为天，又何必去负累他人与自己呢？

我想用为数不多的时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遍走各地，尝尽百草，汇编一部详尽实用的药典。「1」

我知道这是一件即便花费一生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比起做一位深闺中不谙世事的女子，我更想用剩余的时间，做回一次阿婉。

“去吧，我的囡囡。”

阿婆向我的背影喊道。“别回头，向前走！”

我淡淡一笑，大步向城外走去。再次出了中州，步入江湖。

不过这次，我心清明。

向东而行，我走遍山川河流，尝百草，编典籍，还结识了几位医者。

交谈中，我学到了不少知识，同时了解了他们的故事与志向。

他们或是隐居深山避世不出，或是畅游江湖身无羁绊，又或是为世家百姓治病——无一例外，他们都向着救死扶伤而去。

医者仁心，不论是高堂而坐的医师或是凡尘游历的郎中，无不是百姓眼中救命的良药。

只有真正融入到普通百姓的生活，我才体会到了民生疾苦。原来，不是所有地方如五大世家庇护下的样子......有些不富裕的地方，百姓们甚至食不果腹，以草根树皮为食！

如此看来，我的烦恼又是何等渺小，看着受苦的苍生，让我着实惭愧。一路上，我能帮则帮，治疗瘟疫、救助百姓......可这还不够！一个人的力量渺小而微不足道，我需要的是家族的助力，建立一个特殊的渠道帮助他们。

于是，我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将典籍的小半部规整，回到了云深不知处。

在叔父和蓝氏的支持下，济世堂现世了。医馆收留孤儿，免费为贫苦百姓诊病，在民间招收弟子，男女皆可等等。

短短一年时间，济世堂救助了成百上千的百姓，有了不小的名气。看着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面容，我打心底的高兴。

也许，这才是医者存在的意义吧——为济世、为苍生、为问心无愧。

15·

随着济世堂的建立，我留在了云深不知处。

游历这么久，也是时候为家里做些什么了。我通过了校考，成为了女子学堂的夫子，教习音律和医术，潜心整理典籍，编撰医术。闲暇时，与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