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以李存美、李存熙并不敢擅自去寻人，只留在原地等候消息。

李存美心情沉重道：“轻衣和阿妍……不见了，六哥已经派人去搜山了，他自己也去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他觉得那两个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也不能放着这么一大群活人不管，去找两个吉凶未卜的人。

李存勖一听此言勃然变色，丢给旁边的韩雨轩一块令牌，转而翻身上了千里神骏，喝令道：“召一半西门守军，围山，给我仔仔细细排查每一个人！”

韩雨轩一个文弱公子见了这阵仗都吓傻了，他哪里去过军营啊，可是眼下他的妹妹相安无事，反倒在自己的地盘上把人家节度府的两位千金弄丢了，今日若是找到还则罢了，若是找不到……

韩雨轩细思恐极，立刻领命下山去了。

这边李存勖策马奔驰，溅起落花纷飞，好似风回雪舞，他凭着直觉一路往山上走，不多时就见一匹白马卧在地上打着响鼻，行至密密匝匝的梨林前他亦是弃马疾行。

从未觉得道路这般漫长，穿过这片梨林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他脑海中涌现了种种可能，他已经不求别的，只求她们能有一口气在，便是如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创伤，他都会用自己的一切去慢慢弥补。

他看着地上铺满的梨花眼前一阵阵地模糊，很快就在山坡上见到了一个人，那人也是一副神魂具断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朵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堆纱牡丹花，看得出来，这原本是秦妍戴着的，可如今她人又去哪里了？

而不多时，李存勖捡起了一支断掉的茶花金钗，胸口一阵闷痛席卷而来，眼前也是阵阵发黑，忍不住跪倒下去，也就在这时，他发现地上有一些血点子，一直通向一处高地，李存礼也早就看见了，两人二话没说沿途寻找过去，边找边喊她们的名字，一直走到悬崖边二人齐齐愣住，山崖上还挂着一片轻纱，李存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伸出发颤的指节抓住了那片纱，拼命按在自己心口处，摇头否定眼前所见。

“不会的……不会的……”

李存礼看不出脸上情绪来，只是一直握着那朵堆纱牡丹，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一步步迈到李存勖跟前扶起他，哑然道：“如今，只有接上绳索下崖去看一眼了，没有亲自见到她……我不相信……”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李存勖从悲伤中缓过劲，起身将那根金钗揣进了怀里。

又过了几刻钟，西门守军终于到了，军中特用的铁索固定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另一端垂下千刃险崖。

李存勖、李存礼坚持要亲自下去，西门守将直吓得亡魂皆冒，跪在地上苦苦劝谏。

“殿下，这悬崖的深度尚未可知，铁索万一不够用——”

“少废话！”

李存勖怒喝一声，戴上军营特制的鹿皮手套，拾起另一条安全索往自己身上就要系，一群将士齐刷刷跪地劝阻，异口同声道：“请殿下三思！”

守将苦口婆心道：“殿下，找寻两位小姐之事由末将们代劳即可，您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有半分闪失，还望殿下为晋王，为我晋国百姓考虑。”

李存礼自他手上接过安全索，低声道：“二哥，常言道虎不离山、帅不离位，还是由我代劳吧。”

李存勖今天也是一时冲动了，若他父王在场断不会允许他这般胡来，思前想后还是松了手，只是拉着李存礼的手万般嘱咐道：“万事小心，若是找不到……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天黑之前无论如何都要上来。”

李存礼默然点头，还有三个时辰就要天黑了，若是隔上一夜，恐怕第二天就真的只剩两具白骨在等他了。

他动作熟稔，弹指间已经系好了安全索，穿戴上特制的手套、靴子，手攀着另一根垂下陡崖的铁索，一步步退下悬崖。

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万一悬崖深不可测力气消耗殆尽，又或者铁索接口处不够牢固，稍不留神都会命丧于此。

陆陆续续其他几根铁索上也慢慢垂下了几个人，都是营中将士。

脚下云雾缭绕，看不见地面，身畔寒石锋利，如刀如剑，犬牙交错，越往下越令人心惊胆战。

啪叽一声，好像是有人踩到了什么东西，李存礼侧目一看呼吸骤停，原来是一个士兵粗心大意，一脚踩在了秃鹫的巢穴里，踩破了一颗鹫卵。

空中一声震聋发聩的嘶鸣，仿佛是人被激怒之时发出的咆哮，远处山石上蹲着的一只秃鹫两眼发红，如离弦之箭般飞了过来，它蹲在对面的山崖上时不过是山鸡那般大小，不消片刻，众人皆是冷汗直流，脚底发软，那畜牲两翼大如车轮，身型遮天蔽日，一掀翅膀平地飞沙走石，连山崖上的石头都簌簌滚落，尖啸着朝那个踩碎鸟卵的人飞扑过来。

“低头！”

李存礼大喝一声，半边身子贴着山崖，左手扯着铁索，右臂伸出单闭一眼，在电光火石间袖中箭射出，击中了秃鹫的一只眼睛。

一声刺耳的嘶鸣，震得众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