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你是在解释吗?”
人的胆量,总是在边缘不断试探,像是得到一个鼓励,季月说出这句话时丝毫不觉得需要心理建设,但说出后就不一样了,在等待回答的过程中,她忽然很后悔。
要是,他说不是怎么办?这九个字,实在也算不上解释,回想他消失在生活轨迹的那些日子,自己虽然很失落,但也知道对林予岑而言却太平常不过了,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对于林予岑而言,本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实在是不需要特意解释什么。
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可以照见季月的心理,那一定是她双手捂脸,后悔不已。
“你可以这么理解。”
林予岑的回答并没有等待多久,对比季月的瞻前顾后,他反而十分敞亮。这样一来,季月又卡住了。
其实,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季月甚至在心里想好了那句话:“林予岑,那你为什么要特意向我解释。”但是她不敢说出口。
目前为止,是季月与他最亲近的时刻了,她害怕自己的某句话让这一刻终结在此,或许是习惯了做他背后默默的关注者,习以为常到她已经忘记,自己原来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肩并肩,甚至主动把这一切推动一步。
她在心理说:季月勇敢一点好吗?抛却你的小心翼翼,或许,只需要一点勇气,一切便可以更近一步。
季月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大抵和亡命天涯的赌徒类似,把重大的希望压在一根细丝上。
林予岑也不慌不忙,他把季月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他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像是做好莫大决定似的,季月抬起头,直视着林予岑的眼睛,却与他泛着淡淡笑意的眼神不期而遇。
“你……”
“季月!”
话在嘴边,季月却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不是林予岑,而是另一个,来自季月的青春期,刻在心里厌恶又恐惧的声音。
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瞬间呆愣在原地,他的表情意味不明,但那个轮廓与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相差不大,季朗,她在心里叫出他的名字。
“这位是?”季朗冷漠地开口,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季月看到他不善的眼光掠过自己,直直的定在林予岑的脸上,像是一下子回到那个胆怯的自己,季月甚至条件反射般慌张地站起来。
“我……”季月慌乱地看向林予岑,发现他却一直在看自己。
“他叫季朗。”季月给了林予岑一个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当是介绍,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个和自己拥有户口本上一样姓氏,却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人。
季月觉得,此刻自己不受控制地,瞬间拥有了犯了错误一般的心情,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不妥。
“林予岑,幸会。”
季月看到林予岑也站起身来,他向季朗简单介绍了自己,而自始至终,目光却停留在季月身上。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场景,两个男人,仿初次见面,认识了彼此,可却默契地没有表现出一点客气,季朗没有,林予岑也没有,甚至连走个流程的握手都没有,季朗甚至傲慢地把手插在西装裤里。
只剩季月,夹在中间,在季朗面前,卑微地沉默着。
“住哪?我送你回去。”季朗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他习惯了居高临下地口吻,这一句,在季月听起来,更像是不可拒绝的命令,就像他过去对待自己那般。
季月很无奈,是啊,一个人习惯了怎样对你,便会一直怎样对你,无论你以为自己成长了多少,一回到从前,就会发现在某些人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她想回去时,我会送她。”林予岑在季月作答之前,抢先开口。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她自己有嘴。”季朗语气不善,盯着季月的眼神,像是生了气。
一时间,林予岑的目光也落在季月眼睛里,只是不同的是,那里是带着温柔的询问。俩个人像是杠上了,季月也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才好。
其实,季月很是不懂季朗的生气,按理说,他应该很不想看到自己才对,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自己永远消失在他的视野才好。
“他会送我回去。”季月越说越小声,那种做错了事的感觉又浮上心来,但这是长大以来,自己第一次这样坚定地反驳。虽然很小声。
季朗的嘴角扯出一股冷笑,像嘲讽,像轻蔑,他迈着步子转身走了,但三两步之后,他又回过头,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上了路边的黑色的轿车,疾驰而去。
季月听到他说:“你愿意回去,也可以回去。”
季朗走了好一会儿,季月僵在脸上的表情才缓和过来。林予岑没有问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这个场景,也许对他来说很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