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十月四日,季月这一天没有安排,一大早,盛萌萌神秘兮兮地说自己有秘密行程,便收拾东西火速搬离,提前结束和季月同床的日子。
临走之前,喜悦溢于言表,甚至哼着歌。然后在走之前,抱了抱季月,俏皮地眨了眨眼,说,“等你下次回来,我再来好好陪你玩,这次先告假。”
季月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并不点破。只是,没有了盛萌萌叽叽喳喳,自己一个人待在酒店,显得很是冷清。
她不禁感叹道:人真是‘由奢入俭难’,才热闹了几天,就要重新去习惯冷清了。
送走了盛萌萌,季月睡了一个回笼觉,也许是昨天晚上一直想事情,睡得太少,这个回笼觉醒来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季月洗了把脸,坐在床上静静想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打车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很久不去,但想起了依然觉得难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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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楼的别墅前,季月静静地站在,两只手插在兜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声招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植物长得更茂盛了,树木因为管理得宜,竟然有一种参天的架势,而房屋却不像记忆里的那么高了,许是看惯了北市的高楼,便觉得这里矮了一些,也旧了一些。
记忆里,十年前,初中刚毕业的季月,第一次被林清音领着,站在这栋楼前,总觉得这楼高得压住人,好像让人呼吸都不顺畅一般,只觉得手脚都忘记怎么摆放,只顾得紧紧捏住自己的裙角,满脑子都是林清音叮嘱自己要记住的规矩和要说的好听话。
如今,再站在这里,却觉得,陌生中,带着一点轻松。她注视着别墅前的那扇铁门,还是从前的样子。
旧的事物,就像一种过去的联结,让人一下子就能轻易地想起那些以为已经忘记的事。
季月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季月想起,林清音在这扇雕花的小铁门前,俯下身子,握着自己的肩膀,极其认真地说:“等下见了季叔叔,要叫爸爸,等下见了比你大的那个哥哥,要有礼貌,手不许乱摸,也不许乱跑,不要让他们讨厌你知道吗?跟在我身边,听到了吗?”
也是在这扇门前,从大学回来的季朗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扔出来,季月站在一旁哭泣,一边哭,一边解释:“花瓶不是我打碎的”。他只是冷冷说:“你妈妈是小三,你也不是好东西,弄坏我妈妈的东西还敢撒谎。”说完,甚至一脚踩在自己小心翼翼保存好的相框上。啪嗒一声,相框的玻璃碎掉,自己和父亲母亲的合照也印上一个脚印。季月蹲在地上一边擦,一边哭,抬眼,看到了二楼窗户边,林清音冷眼旁观的身影,只是一个对视,那个身影便消失,好似刚刚看到的,是个错觉。
还有每个寒暑假的第一天,季月一大早就会收拾好行李,等在门边,总是要等到快中午,才看得到车子载着外婆,外婆总会佝偻的身子,笑眯眯地朝自己走过来,说:“外婆帮你拿。”仿佛眼前的人还是个小孩子。而季月总是露出最真心的微笑,因为她知道,她将会有长长的日子去乡下和外婆待在一起,只要不在这里,去哪里都好。
这扇门也见证了无数个冬天,季月一大早背着书包去学校,她知道怎样小心的动作才能不让这扇铁门不发出声音,也知道在什么时间出门,才不会这个屋子早起的人相遇,在这个房子的每一天,季月都谨慎小心,只有离开这扇门,才能畅快呼吸,所以,即使有大雾,她也会提早一个小时来学校,宁愿在路上磨蹭,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还有大一的暑假,她坐着火车,夜晚才到达这里,却在窗户前看到,没有自己的一家人,和睦地吃着晚餐,没有人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放假,是否会回来,有没有吃饭,好像自己离开了,他们便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
不知过了多久,季月才从过去中回过神来,记忆太深刻,回忆就像把那些日子重新经历了一遍。她像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回忆里的自己,被这座房子的一切改造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来回踱了几步,季月思考着昨天季朗说的话。
他说:“你愿意回去,也可以回去。”
季朗用的是“可以”,季月自嘲地笑了笑,这居高临下批准式的语气与他本人的风格极其统一。他好像一直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他好像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任由他支配,必须听从他的佣人。
季月想:他习惯了,也见惯了自己卑微地活在这个房子里,早就忘记,原来她是可以改变的,是会成长的。
林予岑的话犹在耳边,他说:“他没有理由讨厌你,这不关你的事”
莫名的,季月微笑起来,要不要进去已经有了答案。
她决定不要进去,不要勉强自己忘记过去,装作客气的样子。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却顶替着罪名,在长长的青春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