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类
此时此刻的愧疚还没有完全消散,所以是绝对不能背叛家主将五条宅子的布防图拿给外人的。
凛就怀着淡淡的愧疚在五条悟的院子里陪着他,本来以为甚尔很快就会返回来找她,她在悟那边会让他扑了个空,结果没想到她都回院子一两个星期了甚尔才来。
起初她还有点紧张,想着随便画个什么地图糊弄一下他,后来好像很久都不见他过来,凛直接放下了警惕,悠哉悠哉地倒腾自己的小玩意,今天他的到来完全把凛吓了一跳。
“好,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那你承诺给我的地图怎么说?”
“地图我不可能给你,我是五条家的人,我不能背叛我的家族给你提供便利,你如果需要其他帮助,我可以提供。”
甚尔的嘴角有一些抽搐,他左右瞟了一眼这个小有规模但仍然透露着不受重视的小院子。
甚尔开始思考她皈依五条家的可能,他仅剩的判断仍然是以他自身的经历,他对这个五条家家主这一代唯一的女眷的了解不算多。
他隐约记得,家主带着这个小姑娘到禅院家出席过宴会,他当时正在守咒灵库,另一个和他一起值班的年轻人,打了个招呼就翘了班,说是要去看看美艳绝伦的五条家女眷。
甚尔见多了深宅大院里的这些妇人,一辈子为了子嗣和情爱固步自封,被动接受联姻安排都会为了生存而变成主动争取,所以甚尔非常明确地将五条凛划分在这些妇人的大类里。
后来他也耐不住好奇跑去远远地看了一眼,其实根本连她的眉眼都没有看清,她一直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的膝盖,甚尔就看见一个人被裹在繁复的服装里,僵硬地跟一个木偶一样,呆楞地跪坐在席上,放在膝上的两只手紧紧地搅在一起。
甚尔嘲讽地呵了一声,将她划分为联姻工具这个可悲的类别中,然后失去了兴趣。
前段时间为了去看五条悟那个小鬼,和她突然打了个照面,她当时谦卑恭顺的姿态加深了甚尔的嘲意,但也看清了脸。
确实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是一种去掉她脸上和头上的装饰都会很漂亮的一种漂亮。
如此这般漂亮,还不是只会麻木地在宅子深处蹉跎自己的一生。
甚尔有些许惊讶,自己会对她的一生生出这样的感叹,毕竟长久以来自己也是一个麻木的人。
她如果被五条家调教成一个完美的联姻人偶,这个家于她而言有什么可以维护的吗?
甚尔用他浅薄的道德人伦判断不出她说的话的真假。
“狡猾。”
甚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凛有些畏惧他这样的神态,自知理亏。
“你受伤了……让我帮你……”
甚尔没有出言反对,他的头又习惯性地往一侧偏,目光仍然不怀好意地停在她身上。
凛薅了一把地上的药草,抓在手上揉碎了,试探性地往甚尔的胳膊上贴。
然后她发现没有绷带可以固定,她转身走进了苗圃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在各种柜子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一卷绷带。
此时甚尔也跟着她走进了这个茅草和竹子混编的亭子中,他看到了工作台上的一些铁器,各种锉刀之类的工具和废弃的木料。
甚尔有一些惊讶。
“你会做咒具?”
凛动作微微一滞,然后面不改色地转过身来,把修剪好的绷带涂上草药,贴在甚尔的胳膊上。
“略微会一点。”
甚尔发现了五颜六色的漆料和色彩鲜艳的绳索和布料堆叠在柜子顶上。
还有用毛笔和墨水绘制的草图,放在地上厚厚一摞,和上次他闯进她屋子的时候差不多,除了一些花鸟鱼虫外,还有机械器具和房屋造型的各种手稿。
甚尔开始质疑“略会一点”的水分。
甚尔发现柜子顶上的那些织带的颜色和凛腰间的刀露出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她做的?
“出去吧。”
凛示意他后退,他也听话地后退了,探究的目光被凛拉上的竹门隔绝。
目光聚焦在站在竹门面前的五条凛身上。
看起来比他小了几岁,从没有经历过生死也没有走出过这个院子的稚嫩以一种气味的形式传递给甚尔。
甚尔微微虚起眼睛,眨了眨。
多半只是按照女孩的心性装饰了一下这个匕首。
五条家肯花心思让一个迟早要嫁出的魅力大小姐学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咒术界是凭借咒力和术式说话,咒具使并不是最主流的,大家都普遍认为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咒具的。
因此咒具的制造并没有受到应得的尊重。
但甚尔不是,甚尔对咒具的痴迷近乎狂热。
以至于他现在看五条凛的目光也近乎狂热。
炙热且疯狂的目光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