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
当她接过师父赐的茶,就问道那种名叫“乡音”的药香,味道虽淡,但是她以往代师父赐给别人多次,实在是太熟悉了,一盏茶里但凡添加了半钱,她也不可能闻不到。
这药可以帮人舒筋活血,但是此功效只有三之六个月之久,一旦超过了服用下一次服药的时间就会导致气血凝滞,而痛苦万分,所以定要赶回雨舍,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起来倒真的犹如思乡的游子归家。据说师父手里有解药,此前有一个学生伤了双眼和口舌,师父放他归隐山林之前就赏了他解药,使他戒断了乡音。
也青以往自认与普通弟子不同,所以师父一直未对她用药,如今看来离家出走一遭,师父到底是再也信不过她对红尘无欲无求了,而且这盏茶里的量很少,看来是只留她三个月的自由。
“罢了,如今她这样明面上提防我,或许暗处的陷阱能稍少几个吧,不然这样少的线索,还真是做不到走一步看三步。”也青竟有些明白了易涵生前各种收买人心的举动,毕竟想要实现不安分的想法,就要掌握更多超出自己权限的信息才能做出有利的判读和及时的反应,任何的行差踏错可能都是万劫不复。虽然也青瞧不起他自以为琢磨透彻了人心的冒失,但也不得不将结党营私的一套手法用起来。
“这次去进的货里也有大师名作,弟子不善鉴别书画,还请师父许安七和我一起去。”安七以往主要就是负责把他们收集的书画送到东宫,包括师父署名云珏的兰花图。也青猜想她既算个是时常出入东宫的人,又从来没有做过领过什么要务,师父或许还能答应也青带她同行。
师父自从上次当着第三人的面表露了要让也青多参与雨舍的事务后,反倒是总将她隔离在核心任务之外,尤其显得不喜她和太子搭上关系。难不成真的怕她搭上东宫这艘船,提前逼她退位让贤?十五年真的能让一个悔恨走上这条路的人彻底变得害怕被人挤下这条道了吗?
师父这么高傲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胸襟,也着实可悲可笑啊。果然,师父大约也不想自己将也青和东宫隔开的举动显得过于明显,还是答应让安七陪也青同去。
也青满意地退下了,满脸笑意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见到言妍焦急的站在院门口,见她回来了即刻迎上来,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没有被惩罚受的伤,表情才刚稍微缓和下来,又郑重起来:“是那个您安排在内院应付来人的丫头去给兰姨报的信儿,她好像是怕您要对他们这些易涵的旧人秋后算账,才想叫您在庄主那里讨不到好。”
“嗯。我原以为她胆小些,知道本分,我也就真的收下她来做个小丫鬟罢了。如今这般看来,她是连丫鬟都做不好,我院里好多本门不外传的功法,你说这些日子她偷看了吗?”也青一边闲庭信步,一边对言妍问道。言妍这样机灵的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要下去处置了那个告密的女子,却被也青提醒道:“这次就要立好规矩才是。”
当日晚间,伺候也青的十余人就都看了一出凌迟的戏码,倒是浪费这日的晚饭。翌日,留在雨舍的学生几乎都知道了易涵的旧人不安心依附也青,被她随意寻了个由头处理了,死相比她来旧主子好看不了多少,而这些无聊的把戏庄主连听都懒得听。
于是,易涵两个字在雨舍便绝迹了,尤其是两年前曾在宋府助纣为虐追杀也青的几个更是见缝插针地要给言妍送礼和消息,也青倒是叫她来者不拒,对陈年旧事似乎大度的很。
也青发现易涵收集的信息真是不少,连二三十年前的江湖旧闻也知道不少,也青起先不知他们连什么西方的仙姑与江南的贵女之间的轶事、或是什么武术大家与天仙养女的纠葛皆有所涉猎,一股脑的听来,直听的头疼,倒是觉得描述中的周太师的堂兄长相倒和此前在太师府见到那个前辈好生相似。
也青现在忙着准备去扬州的事儿,只得打发了这些人去,唯独选了一个讲话像是说书的人打算一道带去扬州,连言妍都笑她莫不是怕此去路上太过无聊。
也青却说怕忘了扬州那样安逸的地方,应该让一个记得住还讲得好的人一同去了,回来才好把见闻整理出来时常看看。不然有些好日子渐渐地就淡忘了,那些原以为刻在脑子里的相貌也会有看不清的时候,多焦急彷徨也找不回来了,不可惜吗?
也青订好了出发的日子禀告了师父,兰姨特意在她下山前一刻给她送来了一个香囊,说是怕她路途辛苦,此物能安神。也青接过后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立马发现了藏在兰花香气下的乡音的味道,后在路上趁着休憩的时候,打开香囊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包乡音的药材。不知是不是师父怕她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又不想她疼得死去活来的在学生面前丢了面子。
虽然也青知道自己时间有限,但是从雨舍上下来,她又不知不觉地朝着东边行去,安七等人见唯一与她熟悉些的言妍也一句提醒的话都不说,还以为是也青自有安排,也不敢说她找错方向。直到了一个小镇上,也青竟好像闲逛起来了,在一个卖头面的摊子前摆弄各种釵钏,言妍才出言提醒道:“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