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是福宁村那个人,还是白容呢?
入夜后,一只白鸽从船上飞出,果然就是安七要向庄主报告今日发生之事,他一直等到白鸽完全没入墨色中,又自信周围没有人才离开甲板回去。但是他甫一离开,他的信鸽就被一支冰箭刺穿了胸膛。
也青并非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只不过是她早就知道信鸽要飞的方向,上了岸守株待兔。对安七这类主修琴棋书画、走官场周旋的人而言,实不知有人能踏着几十丈的浪花回到岸上,但是对于也青而言,只不过是来回船上费些脚力罢了。
只怪庄主教给每个人的能力都只有她认为对分工有用的一点东西,就像教也青的多是武功,想让她当一把刀,却教了易涵更多人情世故,想让他去当一张脸。每个人都变得“各有所长”,但是每个人也都变成一件工具,只有庄主才是持具的人,谁都不能去挑衅她的位子。也青看着信鸽落入河中,才回到船上。
过得几日,他们一行人下船入扬州,几人本应直接去当地的点子,接手了租子及字画,最多十数日便该启程回京城了,也青却好像为了实现她在水路上所想,换一身小公子装扮,日日流连于食肆花街。
那些烟花女子倒是全然不介意也青是个一眼看穿的女子身,反正不耽误赚钱什么生意做不得呢,但是也青却只点那些有些年岁的姐姐,倒是叫花街里的女子以为她也是个伺候人的,等到进了房,却发现她只听故事,却又不学什么,这下又被人以为是个写金瓶梅的了。
也青原是为了多知道些江南氏族的纠葛,却多是听到官员和乡绅之间纠纷,但在这风/月场里听到的也多是风/流帐。好像值得被人记得的就从来没有平头百姓什么事,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生哪会有一刻清奇事儿,就算提起他们,多是为了引出哪位员外公子哥会官家老爷和一个贫家女子的爱恨情仇。
也青听得有些无趣,因为她原以为江南的故事会有新鲜处,没想到和她十多年前听到的却没什么差别,想来那些连土地都卖了,还要把女儿给让出去做妾的农家,还要感谢他们家修了几世的福气,生了个貌美的女儿。
哪怕现在也青知道此事要骂那家人不懂自尊自爱,但是她也记不清当年,在庄主先买走她前,她是不是也在祈求有个富贵人家能买她为奴,若是那时真有什么员外来说娶她做妾,她也会觉得自家祖坟冒青烟吧,哪怕她爹最后恐怕连个裹身的席子都没有。
终于,有一日叫也青听到个有些新意的故事,一个祖籍越州的半老徐娘说起,“都说扬州是才子佳人辈出,但是要说起二十年前名满江南的才女,必定要数知州家里的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