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
邺朝,文惠十五年。
春寒料峭,窗外偶尔有一两只鸟雀飞过,叫声不绝于耳。
初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气,窗边的少女挽着双环髻,迎着日光衬出她雪白的肌肤,她生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秀眉天生柳叶形,朱唇贝齿,面若桃花。
她便是当朝丞相陆云庭之女陆晚,正值金钗之年。
此刻她手中捧着个小手炉取暖,正一页一页的翻书,可思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邺朝自古有旨,凡家中适龄男女皆需入书院上学。
明日便是上元节,宫中会设四时春宴,遍邀群臣以示皇恩浩荡。
“小姐!”一声清脆的女声落到陆晚的耳中,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来人正是陆家养女,陆甜儿,她生的俏丽,恰如春日的一泓清水让人欢心,双瞳剪水,柳眉如烟。
陆甜儿忽闪着双眼,询问道:“小姐,今天宫中设宴,小姐不早些准备?”
陆晚放下书,眼神移向窗外,庭院中的花灯正随风而舞,便道:“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说罢,陆晚整了整衣冠,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百合暗花短袄,搭着绣衫罗裙,精致俏皮。
飞羽阁,陆家主母安氏坐在当中,她的面容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一代绝色美人,陆晚只继承四分安氏的容颜,不过眼尾的细纹尚能她看出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她看向陆晚的眼神充满慈爱,因为幼女的原因,对陆晚从小到大的请求,安氏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陆晚虽在蜜罐里长大,却从不骄纵,她进门见过长辈礼,便撒娇的依偎在安氏怀中,柔声道:“阿娘。”
陆晚敏锐的观察到安氏眼下淡淡的乌青,不自觉的蹙了蹙眉,语气中带了些关切,“阿娘,夜里风大,女儿同甜儿把蜜香丸制成香包,阿娘随身带着可以缓解头痛症。”
安氏着风头痛是早年产子落下的病根,这两年陆晚和陆甜儿想尽办法却无法根治,成了陆晚心头的症结。
安氏欣慰一笑,在她脑袋上点了点满眼宠溺,“你们两个丫头最体贴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便听到,“原来妹妹也这么早啊。”
此人便是陆晚的二哥,陆暮。
安氏佯怒道:“哪像你,整日淘气。”
陆暮立马喊着冤枉,“阿娘你偏心!这话要妹妹说便是懂事,怎的我就是淘气了呢。”
陆晚被他惹笑,陆暮向来用自己活泼乐天示人,哄得安氏开心不已,不得不说他这番本事,陆晚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兄妹两人陪着安氏坐了许久,顺便用过午膳,直到申时才着手准备入宫赴宴。
宫宴设在酉时,陆晚换了身葱绿色蝶花对穿素缎裙,挽起梅花髻,简单簪了只蝴蝶银步摇,与服色交相辉映,打扮既不出挑也不局促。
兰苑巷,京官的宅邸多数分布在此处,陆家的宅邸相对僻静,对面是通政黎家,两家几乎同时出门,陆晚刚登上车,黎家小姐便来和她同乘,两家挨得近,两个女孩关系也不错,安氏便应下了。
两家来的不算早,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朱墙金顶繁华巍峨,屋檐上盘旋着两只金龙,庄严肃穆活灵活现,殿内九根巨柱承重,因此得名九华殿。
天花板上用各色珍宝装点比拟星空,正中央引入一道浅湾将整个大殿一分为二,寓意星河长空尽在囊中,无一不尽显天家风采。
帝后未至,臣民不可落座,陆晚飞快的扫视一圈人群,今日女眷众多,不难看出定是精心装扮过,听闻陛下有意在朝中为太子选妃,想必各家中有不少人是奔着把女儿送入宫目的来的。
忽然,陆晚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年前南境闹起流民叛乱,宋将军和长子宋青岩一道旨意离开卫州约莫两个月了,家中独留次子宋青山一人,他独自一人站在一侧垂着眸子看不出悲喜,仿佛周边的喧闹与他无关。
说来,他不过十三岁,母亲常年清修不问世事、父兄不在,他就如家里的顶梁柱,他身着石青色绫锻长袍,长身玉立颇有将门风范。
正想着,一声高唱盖过众人的私语声,帝后与太子林安珏亲临,陆晚依着规矩跟着一起磕头跪拜。
上位者一声号令免去所有人的礼数赐座,紧接着宫人捧着食盘整齐进入大殿摆好菜肴退下,随后舞女踩着乐点走进众人视野,一派歌舞升平之态。
文臣武将分席而坐,陆家的席位与宋家对面而坐,席间,陆晚明显觉出宋青山状似无意向自己看来,为避开他炙热的目光,陆晚只好跟陆甜儿压低声音闲聊。
想必陆甜儿也感受到对面的灼灼目光,询问道:“那位就是宋二公子吧。”
陆晚点点头,不知她突然提起此人目的为何。
陆甜儿故作调侃道:“他模样生的俊俏,家世相当,与小姐很是般配呢!”
陆晚飞红了脸,伸手拿起桌上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