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死病父亲

兄妹二人下车步行回家，最近的轻轨站距离昆汀小区有大约10分钟的脚程，哥哥柏杨顺路在菜市场买了茄子，卷心菜和纯手工的面条。总共花了0.5积分，剩余2.7积分。

“今天中午加餐你最喜欢的茄子打卤面怎么样？”柏杨提议。

“我还不饿，哥，晚一点做饭好嘛，这样晚饭就不用吃了。”柏荼心疼钱，每周一是发薪日，距离结算还有4天，父亲的营养液这周日要续上，至少要1积分。哥哥早饭可以在矿厂吃，晚饭需要在家里吃，剩余的2.7积分怎么算都很紧巴。

柏杨看出她的小心思，安慰道：“不用担心积分不够，你经历一场□□受了惊吓，总是要压压惊去去邪，相信如果是爸爸也会像我一样做。”

“好吧，爸爸的确也是喜欢仪式感的人。”柏荼加快脚步，“哥，我们快点回家，爸爸在等我们。”

昆汀小区是一座上个世纪的老小区，经历过好几次改造加固，它的寿命将近有120年了。

传统的六层居民楼，没有电梯，一梯四户，柏荼一家住在五层，等二人爬楼梯上来，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柏杨按动密码锁，门口的摄像头跟随他的动作转了个圈，指示灯蓝光闪动。这是中八区每个家庭必须的监控工具，倒不是自家想或者不想安装的问题。

叮。

门开了，一镜到底，能看到南边阳台外晾晒的衣物。

柏杨放下菜，柏荼三两步走到主卧看爸爸，屋子里陈设很简单，爸爸躺在一张宽约1米床上，床头柜的另一侧是哥哥柏杨的床。

监测生命的仪器静悄悄地站立在另一侧，是一台古老的心率监护仪，此时正滴滴滴有规律地叫着。更贴近床的位子有一只输液架，为了方便给父亲输送营养液，输液针头一直插在父亲腕部的血管里，每周更换一次。

躺在床上的中年人头发半百，头顶发丝稀疏，脸色比昨天更显枯败，眼睛紧闭似乎行将就木。哥哥的脸部轮廓很像他，眼睛颜色也遗传了他的灰色，深沉多情。

不知道等哥哥老了是否也会秃顶？

柏荼坐在床上握住父亲的手，转头对哥哥说：“哥，你去做饭吧，我跟爸爸说会儿话。”

柏杨点头，拍拍她的肩膀。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柏荼被抽走了精气神儿，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前两天是伪装的坚强，毕竟面对无法解决的外部问题时，克服恐惧和怯懦，拿出坚强和忍耐才是聪明的举动。

现在，她急迫需要独处的时间来理清这两天的情况。她不仅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套上了陌生的身体，还被电击，蹲号子。父亲是个植物人，哥哥是矿场劳工，自己成了流水线小妹，三餐不济，还被机器人奴役。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996流水线和茄子豆角两顿饭？

我要回家！

对，该死的银白利刃，也许找到它就能找到回去的途径，可是，那玩意儿是在梦里出现的，昨晚太累了没做梦，今天一定要早睡，看能不能再梦到它。一定要问问回去的方法，如果它能说话的话。

父亲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柏荼猛地回过神，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父亲眼皮颤抖一阵，即将苏醒，柏荼禁不住喊了一嗓子：“哥，爸爸好像要醒了，你快来。”

嘭，嘭，嘭。

门外传来因急促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柏杨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放轻脚步来到妹妹身后，弯腰握住了父亲的手。

二人盯了很久，可惜，父亲又恢复成以往沉睡的模样，一动不动。

“明明刚刚动了手和眼皮，哥，你要相信我。”

柏杨失落却温和的笑：“我当然相信你，你还记得吗，医生说过，他躺久了身体僵硬，会神经性抽动，也许刚刚就是。”

“我差点忘了，哥，等会吃完饭，你去我房间睡觉，你晚上要去上班，现在看来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晚班还在要上12小时夜班。”柏荼一面心疼柏杨辛苦，一面也需要独处时间，反正他也不介意哥哥睡自己房间，“我来给爸爸按摩一下，帮他促进血液循环。”

“柏荼懂事了，爸爸直到一定会很开心。”柏杨拉起妹妹，“走吧，去吃饭。”

“我以前不懂事吗？”

“以前也懂事，就是比较敏感胆小，你不敢跟爸爸独处太久，更不用说给他按摩了。”柏荼故意捏着嗓子说：“你总会哭哭啼啼说，哥，我害怕，爸爸会死吗？”

“哇，我说话这么难听，还算懂事吗？”柏荼笑，

“你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不懂得敬畏。”

“哥，你真会哄人，我都这么大了……”柏荼摆放碗筷，动作熟练地给哥哥盛了一大碗饭，自己收饭底，只得了小半碗。

柏杨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吃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