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守孝
萧天卓走后,谢心斓犹豫要不要回自己的房里睡,奈何太子殿下的床实在柔软舒适,她躺下就不想起来,况且是萧天卓亲自把她抱到床上的,他又没说让她走,于是迷迷糊糊睡下了。
陌生的场所使人不安,长夜漫漫,谢心斓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浅层的睡眠好像是有的,但那睡眠就像清晨的雾气既薄又碎,整个人像是在山间飞舞的萤火虫,轻飘飘的没有方向,在月光下漫无目的飞飞停停,天亮以后该何去何从,尚未可知。
次日是阴天,谢心斓一早被脚步声吵醒,睁开眼,看到一个身量纤纤的小婢女端水进来,眉眼温婉,不是昨日阴阳怪气那二位。
“谢姑娘,殿下特意差我伺候姑娘,我为姑娘打了水,姑娘若是醒了,我便服侍姑娘洗漱。”
“有劳了。”谢心斓佯装镇定地点点头,她可不是需要人伺候的,但在这古怪的东宫别苑,她也不想被人看轻。昨日平白无故被人奚落,今日有福可享,不要白不要。
洗漱之间,谢心斓问婢女名字,婢女答,名唤桐叶。
谢心斓好奇地又问,“你是宫里出来的吗?”
桐叶点头浅笑。
谢心斓便顺着话茬问,“你服侍太子殿下多久了?”
桐叶却顾左右而言他,“姑娘喜欢吃什么?我这便去准备。”
谢心斓只道奇怪,看婢女举止有礼的样子,也不好继续盘问。管她的呢,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简单吃过茶点后,谢心斓待在屋子里觉得不自在,于是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去庭院的桌上翻看,虽然没人干涉她的行动,心里却弥漫着说不出的苦恼。
被玄冰咒折磨一个多月,机缘巧合遇到个身中巨焰毒的人,她天真地觉得一切尽在自己掌握,只要阴阳调和顺利,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了玄冰咒,然后继续大摇大摆地在游走大千世界。
是她有眼无珠,没认出萧天卓是尊贵的太子殿下,眼下骑虎难下,住在他的东宫别苑像个被关起来的猴子,他又那样繁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疗完毒。
谢心斓感叹,所有的好运气好像都花在瞒过清宥观同门那一关了。
要是能学会话本子里的狐狸精吸人精气的本领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大动干戈地疗毒了,谢心斓想入非非,干脆伏在桌上,枕着书眯上了眼。
在梦里她又看见萧天卓宽阔的胸膛,像一座山一样离她越来越近,谢心斓本能地觉得害怕,楚楚可怜地求他高抬贵手放过她,他却面红耳赤地将她堵在床幔之后,床幔飘飘摇摇,最后又归于静止。
梦中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谢心斓伏在庭院的桌上一动不动。
醒来时谢心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窗外的稀稀雨声将她思绪带回,她看到自己躺在萧天卓的床上,恍惚中以为梦中的事真的发生了。
谢心斓心里一紧,她明明在外面看书,怎么会在床上醒来?她想起昨晚萧天卓和她说话时虎视眈眈的模样,慌忙坐起来掀开被子检查,见衣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才稍稍松了口气。
婢女桐叶隔着门缝往里瞧,见谢心斓坐在床上,便轻轻推开门进来。
桐叶细声细语地问,“谢姑娘醒了,可要用茶?”
谢心斓接过茶杯,克制着心里的慌张开口问道,“我记得我是在庭院里看书的,什么时候回房里来的?”
婢女浅笑着解释,“谢姑娘在外面看书时睡着了,然后天色变了,马上就要下雨,殿下便抱谢姑娘回房了。”
原来如此,谢心斓脸红心跳地垂下头,她居然毫无察觉,在睡梦中被人挪了地方都不知道。
萧天卓既然已经回来了,她是该好好和他谈一谈。
谢心斓下床思忖,她要和萧天卓定个计划才行,他不能像昨晚那样说走就走。
正来回踱步,一转身忽然看见萧天卓进来了,他一身素衣,目有愁容,难道朝堂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谢心斓对这些可是一概不懂。
虽然不懂,谢心斓却还是关心了一句,“殿下,你还好吗?”
萧天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问她,“你昨夜没睡好吗?”
谢心斓只说,“挺好的。”
萧天卓闻言,挑眉凑在她耳边问,“那你在庭院看书的时候为什么睡着了?”
他的气息撩拨在她脸上和脖子上,谢心斓局促地错了个身,别过脸不再回应。
萧天卓追随着她的目光,肩膀紧挨着她的肩膀,脸又贴近了些,想看她脸红的样子。谢心斓只得继续后退,结果身后紧挨的就是床,退后可退,脚下一慌,便坐到了床上。
萧天卓伸手抵住了她膝盖两侧,谢心斓心里一颤,他刚刚还失魂落魄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得无耻。她咬咬牙想一脚把他踢开的,可是萧天卓的样子又确实不像招人讨厌的坏人。
他半弯着腰,呆呆地凝望着她,神色渐渐从愉悦转为怅然,“穆成太妃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