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安顿好了乔三娘子与文黎之后,沈于归只身出了腾云楼,去了同样坐落于繁华御街的樊楼,递上了自己的拜帖。
一盏茶后,樊楼的小厮出来,对着沈于归十分客气:“娘子请吧。”
樊楼之中的构造同腾云楼又有所不同,里头曲廊回合、弯弯绕绕极多。那小厮轻车熟路地带着沈于归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
那小厮替沈于归叩了几声门,便退下了,只留沈于归一个人。
片刻之后,屋内范无盐的声音响起。
“请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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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盐的小间相对沈于归的来说,是要宽敞一些的。但她的屋内多喜用重重帷幔装饰,故而倒反而显得阴暗逼仄了。
沈于归进来,二人互相行了礼,沈于归落座,范无盐亲自沏茶。
沈于归接过茶盏,茶盏之中的茶水是新泡的,此时端在手中还有些烫手,沈于归便干脆不端了,搁在桌上,有些欲言又止。
范无盐手中端了茶水,道:“沈娘子可是还在想着今日重阳大赛之事?”
沈于归点头。
是的,虽说今日范无盐将酒楼行的魁首之位给了自己,又讲了那一段义正言辞的话,按理来说,应该是已经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与疑惑才对。
可是不是,自己思来想去,却还是有些心结。
沈于归直觉她不是坏人,于是直接开门见山:“范娘子今日可是看奴家可怜,才将这魁首之位让给奴家的?”
见范无盐脸上没有反应,沈于归又补充道:“娘子,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娘子可以直言无妨。不知今日娘子所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不是娘子的真心话,但奴家当下,还望娘子直言娘子心中所想。”
范无盐笑了:“若奴家说是,沈娘子会如何?”
沈于归一懵:“啊?”
范无盐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若今日就是奴家看娘子可怜,将魁首之位让给娘子,娘子又该如何?”
沈于归眼中有些懊丧,又有些焦急:“若真是如此,还望娘子收回。奴家虽希望在重阳大赛上夺得魁首之位,但也绝非想要如此!奴家想要的,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去夺得魁首之位!”
范无盐看着自己面前这位比自己年轻了数十岁的小娘子,怔愣半日,方才道:“沈娘子,你与奴家年轻时,着实很有些相像。”
面对范无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沈于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凭着自己的直觉,方才范无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后面自然是还有话要说的。
范无盐轻抿一口茶,道:“沈娘子放心,今日奴家着实并非看娘子可怜,心生怜悯,才将魁首之位让给娘子,而是在奴家心中,娘子德行配位。”
“理由奴家今日白日也说了,奴家便不再重复第二遍了。樊楼,在汴京城红火了数十年了,已然是汴京城酒楼行中的老字号。娘子的腾云楼乃是一间新楼,新酒楼要想击败老字号,谈何容易?”
“老字号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来的口碑、人气、积累,皆不是一家新酒楼用几年时间便可以沉淀、可以超越的,对于食客们来说,亦是一样。”
“即便是两家所做菜食味道完全相同,但食客们依旧更青睐于老字号——这自然不是新酒楼所做的不好,只是食客们已经习惯罢了。故而,今日的魁首之位,并非是奴家觉得娘子可怜而拱手相让,娘子的实力值得,而奴家的胜利,不过是比娘子多了些其他因素所带来的契机而已。”
沈于归疑惑:“那便让奴家的腾云楼再多磨练数十年,再来光明正大地夺得魁首之位,这不好吗?”
范无盐笑道:“好是好,只是如此一来,成本太高、时间太长。酒楼行这个行业更替太慢,自然,我们这些做前人的便也要对你们这些小辈帮上一把。”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奴家与奴家的樊楼在汴京城的酒楼行已经坐镇了大半辈子,如今也是时候该主动退一退,将这酒楼行的头把交椅让给年轻人了。”
“毕竟,这酒楼行的未来,终究是在你们年轻人的手中,而非我们这些垂垂老矣之人。”
此话说完,沈于归这才明白。有时候,看似不好,实则反而会更好。
沈于归低头,默然不语,在心中细细品味着方才范无盐对自己所说的这一番话。手边的茶水此时已经不再如同方才那般烫手了,沈于归不自觉端起来,细细品尝。
范无盐亦不再多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沈于归才道:“范娘子,过几日奴家便要成婚了,不知娘子是否愿意来一起热闹热闹?”
范无盐倒没什么惊讶的神色:“是与那位方郎君?”
沈于归点头。
范无盐道:“那位方郎君着实是位好郎君,奴家一生识人无数,还从未看走眼过。娘子能同郎君喜结连理,当真是莫大之幸。”
“不过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