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一夜

沈于归转过头，只见这个人很是面熟。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小二道：“这位客官……您坐，想要点儿什么？”

谁知这男子并不理会小二，只是走到沈于归面前一揖：“沈娘子昨夜休息得可好？”

沈于归只觉得自己刚清醒的脑子如今又懵了，自己明明都不认识他诶，像个撩技拙劣的流氓一样！

沈于归疑惑道：“郎君，我们……认识吗？”

对面男子只是一笑：“现在不就认识了？”

沈于归：“……？”

那男子径直走到沈于归对面坐下：“小生姓林，名遥之，沈娘子可以唤小生林郎君。”

沈于归终于发现不对劲之处：“郎君怎么知道奴家姓沈？”

林遥之只沉默了一瞬：“因为是小生送娘子回来的啊。”

沈于归疑惑：“是你跟我喝酒？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你！”

林遥之道：“沈娘子误会了，与娘子喝酒的是方——兄。”

沈于归飞速回忆自己认识哪个姓方的：“方……方晏如方郎君？！”

林遥之脸色未变，眼里却有光芒闪过：“正是。”

沈于归看着林遥之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把林遥之盯得不好意思才恍然大悟道：“奴家见过郎君！郎君不是上元那夜——”

沈于归慌忙行礼：“郎君是……那位官府老爷？！”

林遥之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幸好沈于归所坐的桌子比较偏，旅店里又没多少人，故而没人注意到这桌的异样。林遥之心里想笑，却又只能面色不改地扶起沈于归：“沈娘子不必多礼。”

“可是……”沈于归突然想起自己的户籍问题也不知道解决好没有，万一这人是知道了这事儿来抓自己的呢？

沈于归战战兢兢坐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道：“这……官府老爷，奴家确实不敢冒死再称您郎君了，这……”

林遥之低头一笑：“若是沈娘子觉得不便便称我林府丞吧，这样可行？”

沈于归像是学生时代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抓包了一般局促不安：“林府丞。”

林遥之笑道：“娘子莫要怕我，我又不是那洪水猛兽。”

沈于归象征性地笑了笑，虽说如此，可自己与他之间毕竟隔着这么大的身份差，说是一点儿也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于归道：“昨夜怎么会麻烦府丞大人将奴家送到这里？”

林遥之喝了一口茶，道：“本官也不过是在大街上无意撞见你们，见你们在大街之上化夜之下公然做出那样羞耻的事情，本官实在看不下去了。”

林遥之每往外说一个字，沈于归的心里就冰凉一分，等到林遥之说完这一句，沈于归的内心已经凉得透透的了，整个人由内而外被冻僵在原地。

“府丞大人您说……羞耻之事？！奴家还……还在大街上公然——？！”

林遥之点头：“想知道昨夜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

五个时辰前。

林遥之在街上坐了一会儿，乔三娘子已经走得彻底没影儿了。如今自己人也丢了，冷风也吹够了。路旁的行人皆是成双成对，唯有自己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林遥之不愿再逛，打算直接回府衙。

新年的节日气氛还没有完全散去，虽然已经入夜，大街上依旧热闹。林遥之抄了近路，意欲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

刚走到朱雀桥附近的大街，便看到前面围了一圈密密麻麻的人，指指点点的，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林遥之可没有那个闲心看热闹，正准备绕过去，刚从人群后方挤到最前面，不经意的一瞥，便看见这一幕——

人群自觉地给中间两人留了一个圆形的空地，皆围在前后左右看着热闹，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娘子站着。另一个年轻郎君则是坐靠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银色酒壶。两个人都是疯疯傻傻的样子，一看便是脑子不太好使。两个人哈哈大笑，极度忘我，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时不时还大喊着什么，只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的打扮也活像要饭的，脸上糊了一脸的泥巴，看不清本来的真实面目，衣服也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遭跑出来的，浑身皱巴巴的，脏得很。

林遥之本也没多想，可是看到那年轻郎君，再加上他的声音……

这……这不是府尹大人吗？！

不愧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林遥之脸上不动声色，离去的脚步却已停住，仔细观察着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上司。

经过多方面确认，林遥之的心中五雷轰顶地“咯噔”一下。完了，确实是自家府尹！不知府尹今日是吃坏了什么药，竟如此疯傻状，还是在大街上叫这许多民众看见！也不知脸上的泥巴盖不盖得住他的样貌，若是被民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