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枫叶庵

沈于归疑惑道：“这有什么不能拜的？”

瞥眼见法净已准备好了上香的香火，不便麻烦她再等，于是边向殿中走去边急匆匆道：“郎君若有什么话等奴家拜完出来再说，主持正等着呢！”

方晏如望着沈于归进殿虔诚跪拜的背影，只是笑而不语。

当下沈于归正在殿中跪拜，方晏如在殿外无事可做，便转头欣赏起满山的枫叶来。日照西斜，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红枫之上，满山的枫林火红一片，甚是壮观。

若是到了日落之时，运气好，天上亦有霞光，与红枫树叶交相辉映，一时分不清楚哪是天上，哪是人间。红枫落霞，那才是真正的美景。

没过多久，方晏如感觉有人正拉着自己衣袖，回头一看，沈于归已经出来了。

方晏如拱手笑道：“恭喜娘子，心愿达成！”

沈于归疑惑道：“什么心愿？还有，郎君你方才所说的那话究竟是何意啊？”

方晏如道：“娘子方才进去拜时，可瞧见了那殿里头供的是什么？”

沈于归自然答道：“那是观音菩萨啊。”

“娘子可知，香客求观音菩萨，所求的一般是什么？”方晏如虽笑着直视沈于归，耳廓却慢慢红起来。

“求……什么？”沈于归此前就已听说过些许，欲求姻缘，便拜观音，当下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总不大好说出口，再加上方晏如方才的那句“心愿达成”，只怕两人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方晏如一看沈于归的神色，便知她心中已有答案，于是笑着，在宽大的袖袍的掩饰下，小心却坚定地牵起了沈于归的手。

“娘子若是已上完了香，不妨去东边的禅房中略坐一坐，吃一吃庵中去岁雪水所煮的茶，也尝一尝今年新做的枫糖酥饼？”主持法净热情招呼道。

“多谢。”沈方二人便跟着法净来到一间东面禅房，推开门，房间虽不大，布置却甚是古朴有趣。主持倒好了茶水，门外又进来个小尼姑，手中端着个木盘，盘中便是摆得精致的酥饼。

“想必这便是名誉汴京的枫糖酥饼了罢？”沈于归好奇道。

主持法净笑：“不敢，这枫糖酥饼哪里能与汴京城中的吃食相比？不过是勉强应付罢了。”

送来了枫糖酥饼，主持与小尼姑便退了出去。沈于归看着盘中的枫糖酥饼，每块酥饼底下都垫着一片枫叶，一个一个整齐地摆在盘中。

酥饼不大，大约也就沈于归的半个手掌大小，不知是不是烤的，表皮颜色金黄，酥酥脆脆，还未吃便已能看见酥饼上不规则翘起的酥皮。

沈于归正想招呼着方晏如一起吃呢，便看见方晏如已经手疾眼快地塞了一块酥饼送入嘴里。

罢了罢了，在吃食面前，这位看似正经可靠的府尹一向都是“自觉”得很！

沈于归亦将一块枫糖酥饼送入口中，刚入口便觉得与众不同。

大约这酥饼烤制时便是带着底下垫着的枫叶一同送入炉中的，枫叶的味道已经渗进酥饼之中，还未入口便有一阵树林中的草木香气。

一口咬下去，酥饼虽是无馅，整个却是甜的，也不知做酥饼时在里头加了什么，闻起来竟香的很。

沈于归吃完一块，觉得好吃，还想拿第二块，却发现方晏如手上第三块酥饼已经要吃完了。沈于归默默摇头，打趣道：“郎君既如此爱这些吃食，以后可得找个厨娘做夫人了！”

方晏如看着眼前人，笑道：“小生这不是已经找着了吗？”

沈于归亦不好意思笑起来，忽而听外面一个小尼姑的声音：“快来看哪，今日有霞光！”

沈于归与方晏如亦打开窗子望去，当下傍晚，夕阳落山，红霞四起，映在层层云后，将整片大地照得如同火烧一般。

天上红霞，山上红枫，两两交相辉映，不愧有名“红枫落霞”，当真是一大胜景！

沈于归亦看得痴痴如醉，半日方喃喃道：“郎君，再过一盏茶咱们便告辞回城去吧，天都要黑了……”

身后传来口齿不清的声音：“好……等小生再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