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这里像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到处都是寒霜和火焰的痕迹，血液刚刚飞溅出来，就被高温化作血色的蒸汽，彩色的光芒从魔杖尖端发出，在墙壁上留下斑驳，冲击波被限制在狭小的密室，而所有曾经存在的物品都化成了碎片。

双方重复的受伤，但强大的再生能力和愈合咒一直在起作用，修复断裂的肌腱和骨骼，强迫他们重新愈合，继续投入残酷的战斗中。

又是一轮的交锋，巨大的冲力让双方分开，跌跌撞撞的后退，一直退到后背撞到石壁上才停下。

双面人不断地给他身旁忠实的伙伴施加着魔咒，巨蛇不停的吐着信子，黄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个让它受伤的人类——如果她还算得上人类的话。

原本深色的长袍变得破破烂烂，呕出喉间的鲜血和破碎的肉块，但她彻底放弃了魔杖。

她将魔杖扔进口袋，扯下身上的破布随手丢开，又抽出了一把长刀——这还不算完。原本有些暗淡的瞳孔重新被点燃，暗金色的裂纹组成复杂的花纹，浓烈如岩浆、冷酷如神明，和她相比，那条蛇怪的眼睛简直就像粗制滥造的东西一样。

长刀出鞘，她随手将手上的血抹在刃上，那双冷漠睥睨的双眸中似是划过一丝怀念，而那两把刀也像是回应般，发出阵阵铮鸣。

密室的气温仍在升高，细密的鳞片覆盖在她身上，鳞片缝隙里汩汩的血液迅速蒸发为红雾。

双面人惊讶于这样的奇特，这是蛇吗？不，那种低等的生物怎么配得上那双眼睛，靠在石柱旁的汤姆里德尔看着对面的怪物，她身上的鳞片、她的利爪、她的牙齿同时指向了一种生物。

“你不会是个有火龙血统的杂种吧。”里德尔愉快的笑了起来，“我要挖下你的眼睛把玩一下。”

怪物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开口的声音却不复少女时的清越，而是厚重如神祇，“别把我和那种低劣的生物相提并论。”

她握着刀摆出了进攻的姿势，金色的瞳孔合着呼吸缓慢的收缩着，“希望你做好死亡的准备了，汤姆里德尔。”

话音未落，双方就已经又开始了缠斗，持刀者的速度比先前不知快了多少倍，鬼魅般的冲到他们面前，铁青色的鳞片保护着她的身躯。

魔咒的光芒和劈开空气的尖啸不留余地的向着对方，血花溅的满地都是，石壁上也留下大片像是抹布擦过的血迹。

即便巫师们鲜少使用刀这样的冷兵器，但也不影响里德尔看出这个怪物终于动真格了，比起最初那拙劣的魔咒，她显然更擅长这堪称精妙的刀法。

攻击间的停顿、移步、转刀、格挡，每一击都在计算，每一击都在权衡，但又极为古怪，因为这家伙身上杂糅着谨慎和疯狂这两种全然不相关的特质。

她斗志昂扬，无视着身上着伤口，每一次挥刀都像是在释放她心中那怨毒的愤恨，硬扛着打在她身上的魔咒，也要将敌人撕碎。

双方同时跌入更深处的水潭，蛇怪尖利的嘶吼穿透着耳膜，而那怪物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死死锁住着敌人，执拗的将刀挥出。

但很可惜，她终究是寡不敌众，一道钻心咒趁此时机击中了她。

暴躁的怪物松开了桎梏，双手仍死死的握住她的刀，浑身抽搐着，却又咬紧牙关，不肯泄出一丝痛呼。

怪物墨汁般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在水中发出不相容的爆炸声。汤姆里德尔蹲在水潭边，看着那双如熔岩的黄金瞳渐渐暗淡，仿佛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如施舍般问道：“你现在同意臣服我，我就饶过你一命，如何？”

暗金色瞳孔随着失血而扩散，狠厉的竖瞳也不复先前的攻击性，配合上那瞳孔中的裂纹，显出别样的华美和脆弱。

“嗯？你的答案呢，别让我问第三遍。”

她倒在水泊，黑发如海草一般覆盖在褪色而成灰色的鳞片，寂静的密室，只剩双面人和蛇怪的喘息。

她像是已经死了，然而密室中忽然响起了沉重而缓慢的鼓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高亢。

那是怪物的心跳！

“你做梦。”古钟般厚重的声音虚弱但坚定的回应着。

破碎的喉咙重新吟唱着古奥而喑哑的语言，无形而庞大的力量再次聚集起来，密室内的温度又一次升高，水潭中的水也开始沸腾。

重新点燃的黄金瞳，重新站立的怪物。她完全舍弃了人形，身上的学院制服被反转的骨骼撕裂。

似尖刺般的指骨，似嶙峋般的骨突，她浑身赤条，舍弃了一切属于女人的窈窕与妩媚；她背生双翼，透出璀璨而阴暗的魅力；她那双黄金瞳的颜色如同岩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她如神祇、如魔鬼、如天使、如恶魔。

唯独不再是人类。

双面人，那可怜的奇洛教授，在此刻意识到这怪物是个不容于世，也不可战胜的存在。他慌张的想要逃离，狼狈的连滚带爬。

而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