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几日后,宫内下达两道令人震惊的诏书:
内阁首辅姜浔触怒龙颜,即刻被贬为庶民。
宣化长公主将招庶民姜浔为驸马,于下月十五在公主府举行盛大婚仪。
竟是与骆已呈纳妾在同一日。
消息传入骆府并未激起什么风波。
钟离正在木然地清点库房,骆已呈纳妾,并不算小事。
只是情绪仿佛又回到刚进骆府那会儿,茫然无错,寻不到方向。
那日骆已呈走后,秦氏再次找到她,把库房钥匙交了出来,只求安稳度老。
这是将下半辈子压在她的身上,恐怕会失望。
采一与苏蝉搬来一摞罗缎,分门别类地记录,情绪并不高涨,动作也很慢。
直到所有首饰,布匹,以及一应摆件统算完毕,几人才得以歇息。
苏蝉下去准备晚膳,采一灌下一大杯凉茶,见钟离对着账本发呆,满脸落寞,不由上前垂头丧气道:“钟离,我们以后怎么办?”
新人入府,往后势必会有交集,若齐书瑶好相处便罢,否则以骆已呈昨日的态度,钟离怕是不会好过。
采一:“你向来不是个会笼络人心的人,又受不了委屈,若是齐书瑶得了宠日日来气你,还不得自己把自己委屈死。”
钟离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
她的落寞,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的态度罢了。
“我本就没打算与齐书瑶争宠,待她入门后,咱们就在这月韵轩好好过日子,天气好些便去找曾颦喝酒,不也乐得自在?”
“况且库房钥匙在手,她除了能气气我也落不到实处。”
钟离摸了摸采一的脑袋,笑道:“我不会让你们随我吃苦,安心。”
自那日以后,骆已呈再没踏入过月韵轩,倒是齐书瑶,每日辰时过来问候。
钟离起先还会起身敷衍几句,到了后来便自顾睡觉。
齐书瑶也不见怪,让人通报一声便离开,却每日都来,从未间断。
期间不知何人故意散播的言蜚语传入月韵轩,都被采一拦了下来:
骆已呈带齐书瑶进宫见晋德帝。
骆已呈四处搜罗南洋月季,只因齐书瑶喜欢。
骆已呈陪齐书瑶去城外踏青。
……
“这么晒的日头去踏青?亏她想得出来,骆已呈还惯着!”
采一正在院里浇花,顺带与苏蝉不停叨叨,恰好被午睡醒来的钟离听见。
“惯着谁?”
采一骤然闭嘴,转移话题:“没谁,李夫人约了今日来用晚膳,夫人想吃些什么?”
钟离:“天气太热,备些凉菜和冰镇饮子吧,颦儿喜欢。”
*
曾颦让人传话寅时拜访,可钟离午睡刚醒不久,就见一道风风火火的人影向她扑来。
“离儿,这么大的事你竟不与我说!”
钟离将人引至屋内,一旁摆着冰块去暑气,苏蝉端来冰镇酥酪饮与几碟小菜。
“颦儿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有几个大户人家的主子不纳几房妾室的?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她为曾颦斟上酪饮,“快喝些降温,别热着了。”
曾颦向来喜欢这些甜饮,可今日却是没有接过,唯唯诺诺,欲言又止。
钟离有些好笑:“哟,发生什么事儿了?竟能让你这比城墙更厚的脸皮变红了?”
曾颦不依,“你取笑我!”随即搅着帕子,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涩:“我,有了。”
她前两日随李淼去城外为一名前朝归乡官员问诊,昨日方才归来。
一到府内便听闻骆已呈要纳妾的消息,急不可耐地就要赶来。
可临出门忽地不停呕吐,李淼把了半盏茶的时间,才不敢肯定地道出,竟是喜脉。
曾颦无奈,只得安安稳稳睡上一觉,今日才来。
钟离闻言满是惊喜,立即命苏蝉去库房看看,有什么适合孩童的物件。
曾颦被她逗笑:“你这也太过着急,怀胎十月,这才头一个月。”
“我每日寻个物件送他,待他出生,便有满屋子的物件可以把玩。”钟离只觉自己有孕都不会如此高兴,不停嘱咐曾颦平日多加留心,切不可再如往日那般冲动。
曾颦感动不已,脱口而出道:“离儿,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钟离愣了愣,笑道:“我不要孩子,太吵,还是一个人自在。”
曾颦想起自己来所为之事,恨不得将方才的话吞回去:“骆已呈是怎么回事?在江南你们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纳妾?”
钟离无奈摇了摇头,难为采一和曾颦如此担心,可这几日她早想明白,本就不深的情愫,要斩断没那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