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宣化在船上只过了一日便觉有些无趣,唤来青筵青玄二人,在房中玩起了投壶。
青玄正是活泼好胜的年岁,且性子开朗,满屋皆是他与宣化的欢声笑语。
“长公主,我赢了。”
宣化偏过头,将青筵手中剥了皮的葡萄含入口中,许是有些酸涩,她不愉地皱眉,将葡萄吐出:“什么货色也敢送来本宫面前。”
她打小就吃不得酸味,内庭处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青玄见宣化发怒,虎着一张脸斥责青筵:“快别剥了,去问问内庭那些阉人,可是活腻了?”
他一番指挥下人的模样,青筵却是不恼,默不作声就要退下。
宣化举起杯盏轻啄一口果饮,瞥见默然的少年,伸手拈起他的下巴嗔道:“本宫的心肝儿这是怎么了?”
青筵被迫抬首,眼中不含情绪,“头一回坐船,有些不适应。”
宣化就是爱他这般疏离,至少与姜浔有三分相像,她掩嘴轻笑,拉住青筵的手:“过来这边坐,本宫瞧瞧哪里不舒服。”
她说着便伸手要解他的腰带,一旁青玄拉下脸,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阴沉,悄声退了出去。
青筵闭上了眼,掩去其中的厌恶与苦涩,如没有情绪波动的木头一般任其动作。
情至深处,难挨地睁开了眼,其中尽是绝望。
江风吹过,江面上泛起朵朵浪花,调皮地打在船侧,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
“启禀长公主,有人求见。”
宣化餍足地躺在青筵胸口,正用手指轻轻描绘壮硕的线条,闻言掀起眼帘,甜腻道:“何人?”
外间侍女有些胆怯,宣化脾气不好,最讨厌有人无故叨扰,若不是这女子苦苦哀求,她万不会冒着风险禀报。
“她,她自称是骆夫人的贴身侍婢,有要事求见。”
宣化思索片刻才想起骆夫人是谁,兴致缺缺:“本宫有些累了,不见外人。”
侍女有些着急,“她说,事与姜首辅有关。”
眼看掌事姐姐从远处走来,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带陌生女子晋见长公主,必吃不了兜着走。
“进来吧。”片刻后,宣化的声音幽幽响起,侍女松了一口气,忙示意身侧之人进屋。
一旁粉衣女子正是灵怡,见状盈盈作了一辑,便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宣化此时已整理完仪容,慵懒地倚在贵妃塌上,青筵则是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片漠然。
灵怡有些紧张,乖巧地跪在地上等待长公主发话。
她经过秦娘的教诲,知道遇见贵人不可擅自开口,更遑论是宣化长公主这样的天潢贵胄。
宣化媚眼如丝,细细打量面前女子,巴掌大小的脸蛋儿吹弹可破,睫毛如羽翼一般轻颤,眉眼精致又无辜,连她这个女子都快生出怜惜之情。
宣化心中不喜,余光瞥见青筵无动于衷的模样,才舒畅了些,开口道:“说罢,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她语气中隐含上位者的威严,无形的压力荡开,压得灵怡抬不起头。
“回长公主……”灵怡撇了一眼青筵,欲言又止。
宣化有些不耐,挥了挥手道:“若是无事,就出去。”
“……长公主,我家夫人与姜首辅,恐怕有些不清不楚。”
宣化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直笑到眼角沁出泪花方才停下,“莫不是本宫太过随和,以致你这种侍婢都敢信口雌黄?”
“你家夫人与姜首辅乃是嫡亲兄妹,如何不清不楚?”
她一眼便看出灵怡心怀鬼胎,贴身侍女来告女主子的状,不就是想取而代之,借机上位吗?
将长公主作为对付她人的利刃,单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话虽如此,在后宫中浸淫多年的宣化到底是见过不少腌臜事儿,心中某一处还是想听听接下去的话,这才没直接将她赶出去。
灵怡被吓了不轻,俯首贴地道:“长公主,是真的,奴婢今日亲眼所见,他们二人同处一屋,首辅大人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从房内离开,离开时气息不稳,还有夫人……”
此时不仅宣化,就连青筵都侧过脸看向灵怡,眼中变幻莫测。
“首辅大人走后,奴婢进屋服侍,见夫人,夫人她……”
“你再吞吞吐吐,本宫便命人将你舌头给拔了。”宣化戾气陡生,美艳的五官咄咄逼人。
灵怡打了个寒颤,她故意将话拖得长些,好看看长公主的反应,这两日姜首辅与宣化长公主的艳闻流传甚广,她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来试一试,若那些都是真的,那便是险中求胜。
“奴婢进去时,夫人面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嘴唇更是又红又肿,带着湿意,甚至连衣衫都有些不整。”
随着最后一字话落,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青筵看着沉默不言,显然是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