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故友

回去的路上，廖云祺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但她平日里话也不多，陆瑶珂心里盘算着书斋的事情，倒也没注意到祺儿的反常。

带回李老爷的消息后，姜夫人对她一再道谢，没等她说罢便应了李老爷的要求：“陆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多，如今还要再帮我们姜氏经营书斋，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我也想好了，让出书斋的五成利，你瞧可好？”

陆瑶珂一再推拒，她当时考虑这事，只是想暂时帮她们一把，待姜夫人病好她便可放手，但姜夫人态度实在坚持，陆瑶珂最终以三成利应下了此事。

第二日，陆瑶珂带着姜郁与李老爷订了契约，书斋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这晚明月皎洁，陆瑶珂独自坐在檐下，仰头看星空。

龚衍收拾完前院，正要回房时瞧见陆瑶珂的身影。

“主子。”龚衍走到她身后，自从他决定要跟着陆瑶珂起，便改了称呼。

陆瑶珂背对着他没有说话，静静看了一会儿，才问他：“若是日后一直跟着我，世子那头你可做好打算了？”

龚衍从眼前那道纤细的身影上挪开视线，道：“来时我便与世子说清楚了，世子虽不知道我要去找谁，却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世子他一向体恤属下。”龚衍想起朱煜看向陆瑶珂时微妙不同的眼神，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陆瑶珂没说话，夜色笼罩院落，十分安静。

片刻后，陆瑶珂忽然开了口：“我没什么大的志向，日后便打算这样过活了，你可会后悔跟了我？”

龚衍神色微凛：“我们曾同侯爷立下生死状，见到玉龙便如同见到侯爷，侯爷既能把贴身信物交付于您，我便有职责守护您的安全。”

侯爷......

天空繁星闪烁，陆瑶珂仰着头，双眸微微湿了。

原先侯爷将这玉龙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便想过有朝一日她会需要他的人保护吗？

陆瑶珂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转过身时神色已恢复如常，她淡淡看向龚衍：“你隐姓埋名多年，为的却不仅仅是寻到这玉龙吧？”

龚衍一愣，对上陆瑶珂暗含锋利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玉龙乃属下一生追随，属下五岁时便遇到了侯爷，若没有侯爷，属下早便没命了，如今侯爷有了要守护的人，属下自该尽责。”

陆瑶珂定定看着他：“那多年前与瓦剌一战后，你为什么没有与侯爷一同回京？”

龚衍没想到这位陆姨娘心思如此缜密，竟已猜测到了忽兰一战。

陆瑶珂依旧看着他：“侯爷那时背负骂名，不过因为那一战后，整个军中活下来的只他一个人，你那时也还活着，为什么不同侯爷一起回京？”

说到这里，陆瑶珂顿了顿，双眸微动：“你这样背信弃义，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一切本就是侯爷的安排。”

龚衍听到这话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陆瑶珂却没停下：“侯爷知道有人想要害他，却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又担忧害他的人不会罢手，便让你先去了外地，一则是为了保下你的性命，二则是留你在外面寻找机会替他搜罗证据。”

陆瑶珂说罢，龚衍已是震撼得无法开口，站在原地静默了许久。

她说得不错，与侯爷当年的谋算别无二致。

当年在战场上，侯爷听信了斥候的消息，为率先缉拿瓦剌首领，独自率领一只小队潜伏到瓦剌边境，却没想到落入瓦剌圈套。

与此同时，守在军中的其他将领忽然战前倒戈，瓦剌军也一早埋伏在附近，军中群龙无首又腹背受敌，很快成为瓦剌军的囊中之物，即便侯爷及时赶到，也没能为挽救危局，为了活下来，侯爷带着他淌出了一条血路。

回京之后侯爷便昏迷不醒，在这之前，侯爷曾交代他，吩咐他必须活下来。

龚衍应了下来，也一心想要替侯爷报仇，却没料到侯爷回京后便没了消息，他一直遵从侯爷的话，这么多年也没有主动与侯爷联系，只听说侯爷活着，他便就这么等了下去。

直到侯爷去世的消息传了过来。

他寻机会回了一趟京城，亲眼看到侯爷的棺椁后，险些吐了血。这些年他暗中蛰伏在齐王世子身边，了解朝堂局势，寻找各种蛛丝马迹，然而他能接触到的实在有限，终究没能帮侯爷正名。

再后来遇到陆瑶珂，他才彻底死了心。

侯爷既将玉龙交给了她，便是抱着一丝可能，若是他们相遇，便要替他守护好她。

龚衍从小跟在侯爷身边，这玉龙侯爷从未交给过任何人，看到这玉龙出现在她身上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了侯爷的心思。

陆姑娘一介女流，龚衍在决定跟随她之前，就已经将陈年往事彻底放下，可他却没想到，就是眼前这样一个姑娘，却将侯爷的心思猜得十有八九。

龚衍按下心里的片刻激昂，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