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书会

偌大的厅堂内，二人相距毫厘。

陆瑶珂咬着下唇，神色带着几分乞求，齐荀静静看着，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在一片片碎裂。

一切都在往最坏的结果走去。来之前，齐荀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他心里十分清楚，那日陆瑶珂狠心离开，定是已经做好了断绝一切的决定，那日他没有追上，以后便再难挽回她的心。

可如今她为了和他再无瓜葛，不惜当面求他，求他放过她。

她......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齐荀深吸一口气，尚未完全愈合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陆瑶珂完全转了过来，她仰头看向他，眼眶的红意渐渐褪了下去，双眸如深湖一般宁静。

“我原本想要杀了你，齐荀。”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也能猜个大概。但是齐荀，”她重复了一遍，“我曾经想要置你于死地，你我之间即便不闹得你死我活，也该一刀两断，再不相见。”

陆瑶珂看到齐荀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了。

难怪李老爷会突然变了态度，难怪李老爷特意吩咐她抄书，难怪这么长时间，王四婆娘没再来滋事......

陆瑶珂说罢冷冷偏过头，齐荀看着这样的她，喉间微微发苦：“我做不到。”

“你没有杀死我，即便你杀了我，原也是我欠你的，我心甘情愿。”

陆瑶珂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欠我什么了？”

“我欠你太多了！”齐荀声音颤抖，握着陆瑶珂的掌心微微发烫，“若是当年我坚持要见你，不会留你在京城任人摆布，若是我再早一些和你定下亲事，若是我再早一些将你娶回家，若是我再早一些让人去调查你在侯府的事，若是我再早一些和你坦诚相待......你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阵阵激昂的话语落在陆瑶珂耳中，她不由得愣在原地。

眼前这个齐荀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但究竟是哪里变了，仅仅是对她的态度么？她说不上来。

齐荀握紧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若不是那日听那道士说了你的事，我竟不知你在陆府举步维艰，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一切，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瑶瑶，我错了太多，你憎我、厌我，我都认了。但是可不可答应我唯一的请求——”

“不要和我一刀两断。”

陆瑶珂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源头，可她觉得荒唐。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重逢之前的，重逢之后的，她一直以为齐荀是知道她为什么嫁进侯府的，后来他手眼遮天，怎么会对她在京城的事一无所知。

可是现在知道了，又能有什么不同呢？

齐荀对她的恨意早已蒙蔽了他的眼睛，这么久他都不曾得知她原先的境况，或许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去查一查。他对她的恨、对过去那段感情的不甘，才是促使他今日追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齐荀。”陆瑶珂定定看着他，“即便你早些知道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齐荀心跳一滞，将她轻轻拉到身前：“怎么会不一样！如果我能早些知道，我不会......那么对你。”

他的声音艰涩，陆瑶珂垂下眸淡淡道：“不，你还是会想尽办法折磨我。即便那时你知道了，你也不会相信。齐荀，你恨我，恨我抛下你，这件事过去了那么多年，已经成为了你的一块心病。这病要医，根源不在我，而在你自己。”

齐荀双眸起了寒意，他似乎已经知道面前这人要说什么。

陆瑶珂用手隔开二人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和你纠缠下去了，如果你当真觉得自己错了，后悔了，那就同意我的请求，此生此世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瑶珂神色平静，是已经放下了一切的那种平静。

齐荀慌张地将她再次拉入怀中，可怀里那人却像是没了心一样，任他怎么呼唤怎么乞求都再无法挽回。

“我要去找娘亲！”

屋外忽然传来说话声，陆瑶珂一怔，趁齐荀分神之际匆匆推开。

“小姐且等着就是了，主子说了会很快回来！”

“我不！”

屋外一大一小已经快要走到门口，陆瑶珂忙理了理衣裳往外走，没再回头看一眼。

出了门刚巧撞上祺儿，祺儿看到她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疑神疑鬼地往后探了探：“......娘亲没事吧？”

陆瑶珂心里咯噔一下，她方才竟忘了这事！

齐荀和祺儿私下里是见过一面的。不过刚刚和齐荀的对话中来看，他应当还不知道祺儿的事。

想到这里，陆瑶珂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她反应过来，方才她将话说的那么绝，却是没把齐荀和祺儿的关系考虑其中。她是想和齐荀断个干净的，可前提是他们本没什么纠葛。

陆瑶珂定了定心神，牵起祺儿的手往书房走：“娘亲没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