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李静宜认真地看着那串数字编号。
她喜欢记车牌号,对数字尤其敏感。一串编号很快地就记住了。
然而李静宜怕有意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白色的小纸片收起来,塞进游戏机的背壳里,这样就不会弄丢了。等去到酒店有网了就马上加。
她从没这么勇敢过。
也从没如此幸运说,说出来,就会真的得到。就像一个一直执着地站在绿色的圣诞袜前,向圣诞老人许愿的小朋友。
铃儿响叮当叮叮咚咚,驯鹿灯饰发出晶莹的光芒,许愿的礼物就直接从朱红色的烟囱里掉下来,落进怀里。
那样的幸福是一样的。
李静宜转头望向顾淮洲。
现在对李静宜来说,他就是唯一的Santa Claus,正安静地坐着身旁,细长的手指把玩着黑色的钢笔。额前的刘海细碎垂下,略微遮住矜贵又冷淡的眉眼,显得干净又疏离。
两个人坐得稍微近了一点,李静宜微微垂眸,才能注意到,对方脚底软靴也不是纯黑色。
乍一看的确是简洁凝练,最为经典的纯黑色,然而光滑柔软的皮革上,似乎点缀着迤靡华丽的细节。
这双软靴倒很衬他。
面冷心热的男生。
也许是察觉到李静宜的目光,顾淮洲撩起眼皮,侧眸望向李静宜。
眼里的情绪很淡。
然而在李静宜的世界里,似乎对视的瞬间,目光犹如碰撞的星子般溅出残影,然后犹如蜿蜒的野火般寂静地燃烧。
李静宜感觉耳朵被烫了下。
她无助地蜷了下指触。
心口嘭嘭。
-
入夜,许多人都熄掉了手电筒,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准备睡觉了。
李静宜也收起了游戏机,拎起了被子,摊开,双手枕在小孩子座位的栏杆上,准备将就着睡一晚上。
大巴车的走道有些窄,中间只摆得下一个行李箱。
李静宜和顾淮洲两个行李箱并排放在一起,两个人坐着靠得很近,甚至被子的边角都互相依偎在了一起。
趁着隐晦的夜色,李静宜微微转头,温眸嗔着淡淡的情绪,飞速地略了一眼身后的顾淮洲。
这么近,这么静,而只能一眼。
顾淮洲似乎已经沉睡。
顾淮洲安静时闭上眼睛,就显得没那么冷了,整个人慵懒又美貌,形状漂亮犹如薄樱的唇微微抿着,鼻梁高挺,皮肤在黑夜里更加俊美白皙。
指节骨骼轻曲,撑在额边,静静地呼吸起伏。
无与伦比的美貌,如同绿桂树下休憩片刻的古希腊神祗。
十七岁的年纪,只要一眼,只要是他,少女就已经足够深陷沉沦。
李静宜的心情如同飘在万米高空的庞大飞机,漫游于云空之中,转头望向窗外,光辉颤悠在夜空里的明星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却遥不可及。
她大部分时候是足够清楚的。
现在两个人是关系不冷不热的同学,等三年后的夏天一过呢,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就算侥幸地上了同一个大学,顾淮洲肯定不缺女孩子追。
他会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结婚,也有可能将来跟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过一辈子。
李静宜已经可以想象他们两个犹如平行线一样的人生。
偶尔交错,也是觥筹交错,宾酒尽欢的同学会。
在聚会上,所有人都是戴着面具,面目模糊的陌生人。李静宜只能很偶尔地,藏在面具下,无数次用目光描摹对方的五官,举手投足,每一个字,每一声轻笑。
酒后散了,又回归无聊平静的生活。
那样是很悲惨的。
于是见面就成了折磨。越见越想,越想越见不到。跟戒/毒没区别。
飞机上,就算身旁是星星又怎么样。
指尖与星星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板。
无论如何,永远也不可能打开那扇窗,所靠近的每一寸,底下都是万丈深渊。
所以李静宜只敢让自己看一眼。
一眼后,垂眸,像没有安全感似的抱住了被子,怀着微妙又沉重的心情,闭上眼睛睡觉了。
-
顾淮洲的睡眠很浅。
他在家里都会偶尔睁眼到天亮,更别说在完全陌生的环境,甚至不在平坦的床上。
一楼的司机似乎也睡不着,正好在播一首将近十年前的歌,大概是李幸倪的《月球下的人》。
“偏心的照亮有情人欢畅……”
顾淮洲的视线淡淡地,目光落在前面的李静宜身上。思绪不明。
李静宜浑然不知,她似乎已经趴着睡着了。团起来的手臂和脑袋有点像顾淮洲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