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

聂颜一出陵园，就看到傅柏黎正倚在门口的一棵樟树下，低头数着地上的影子。

一听到聂颜的脚步声靠近，傅柏黎立马就迎了上来。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聂颜有些惊讶，她在陵园里少说也呆了快两个小时了，傅柏黎竟然一直等在门口吗？

这山上信号也不好，也不知道傅柏黎这两个小时都想了些什么。

“一个人在山上不安全，”傅柏黎言简意赅，“我不放心。”

“那回去吧。”经历了刚刚的情景，聂颜好像再也没办法坦然地听傅柏黎说这些话了。

一路无言，聂颜走在前边，傅柏黎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只余两人的脚步声声声回荡在心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上了车，无言的尴尬更加明显地弥散在只有两个人的小小空间。

聂颜没有急着发动汽车，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原本聂颜想得好好的，趁这次机会要与傅柏黎把话挑明，好让他自行离开自己的世界的，可是如今反而是直接捅破了窗户纸。这下倒让一向精干的聂颜有些无所适从了。

倒是傅柏黎先开了口：“聂颜，你以后还会把我当朋友，对吗？”

“啊？”傅柏黎一个直球打了聂颜一个措手不及，“当然，哈哈，当然。”

聂颜自然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得干笑着掩饰。

傅柏黎微叹了口气，扳过聂颜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聂颜，我不知道，你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拒人千里。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依然向从前那样和我相处。就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可以吗？”

但请，绝对，不要把我当作弟弟。

傅柏黎眼神真挚和坚定，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独属于少年人的那份炽热的情意。

那一刻，聂颜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好像在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好。”像是被傅柏黎宛如星辰的眼眸蛊惑了般，聂颜情不自禁地就答应了，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傅柏黎立马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眼睛中有烟花绽放，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什么玩具般欢欣。

聂颜似乎也被傅柏黎的情绪感染到了，心中也有些说不上原因的轻快。

“但是，也只能是朋友了。”聂颜又垂下眼眸，当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这次回到剧组后，接下来两人的相处果然自然了不少。只有唯一一点与从前不同，聂颜更加注意两人相处时的分寸了。

今天电影《初恋》的进度已经到了最后一场戏了，同时这也是傅柏黎的最后一场戏。拍完这场戏，傅柏黎就杀青了，电影也完结收工了。

最后的这场戏讲述的是男女主角分别时的场景。男女主角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逐渐成长，却也渐行渐远，最后女主角决定要嫁给男二了，特地来和男主角告别。

对于傅柏黎这样的新人演员说，这场戏的难度并不小，从青梅竹马到分道扬镳，很多人并不能共情。而这场戏中应该要表现出来的情绪，那种隐忍而悲伤的感觉并不好掌握，一不小心就容易用力过猛。

女主角朱迪儿虽然演技还不错，但是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傅柏黎带入情境中。

最后还是艾坤导演又把聂颜喊到了片场。

“小颜，不好意思啊，今天你难得提出要休息一次，本来不该打搅你的……”艾坤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只是这是最后一场戏了，你看……”

今天聂颜心情不好，一大早便和艾坤导演说今天就不过来片场了。

没想到，最后一天了，还是避免不了。

“坤叔，你放心交给我吧。”聂颜对艾坤轻轻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来。

聂颜走到傅柏黎身边的时候，傅柏黎全然没察觉，只是眉头紧锁着，正在认真琢磨手上的剧本，看起来很是困扰。

“傅柏黎！”聂颜喊他的名字，语气有些硬梆梆的不自然，“我来给你讲戏了。”

走过来的路上，聂颜一直在回想当初给傅柏黎讲的第一场戏，想起当初的大胆，她不免有些心神荡漾。

那时的她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把傅柏黎当作弟弟而已，而现在……

总之，现在的心境和之前大不相同，那样的“讲戏”方法也决计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聂颜清了清嗓子，也试图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去：“你看啊，这场戏讲的是男女主分离的场景。那么，你就只要想象，今天是你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或者是你还放不下的前女友要嫁人了。”

“我想象不出来，”傅柏黎抬眼，一脸无辜地望着聂颜，“我没有前女友。”

“那么，你就想象，你喜欢一个女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