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张小玲也不知道自己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强忍着睡意，在这文华殿苦熬了多久，忽然听得屋外传来内官的一声传唤。

“王上驾到！”

文德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赶紧迎到了门口，此刻文华殿内的空荡荡的，只留下文德和张小玲二人。

秦王眯着眼睛看了看规规矩矩跪坐在地上行礼的张小玲，转头看向文德，道：“太傅教书甚是辛苦，不知公主最近功课学得如何？”

“公主，聪慧伶俐，领悟力极好。”文德捡着好听的词，说道。

“寡人要你实话实说。”秦王不怒自威地踱步到张小玲的桌前，随手拿起她刚刚誊抄的竹简，皱着眉头看着竹简上歪七扭八的毛笔字，生气地将竹简扔回桌上。

“公主课上略微贪玩，微臣罚了她抄课本。”文德无奈地回道。

“哼，你说她聪慧伶俐，领悟力极好，那么寡人倒是要看看她这几日到底是学了些什么？”秦王径直坐在了文德的位置上，随意发看了一下竹简，便看向张小玲，问道：“小玲，寡人听闻太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你可知这句话作何解释？”

张小玲搜寻着自己脑袋里为数不多的道德经知识，又看了看文德，许久才开口道：“父王，太这个字乃一个大加一点，这便是说太既小又大，既大又小，就好像阴阳两仪。”张小玲说着抬头看了看秦王，见他面不改色，她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道：“夫子今日在课上说圣人伏羲观察天地运行、万物生长悟出一阴一阳，便由此总结出四个卦象——太阳，少阳，少阴，太阴。”

秦王听完张小玲这番解释，嘴角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语气也略微缓和了些，道：“你这么说倒是没错。”

“多谢父王夸奖。”张小玲捡着台阶赶紧下。

“太傅教子有方，寡人甚慰！”秦王笑着看向文德，道：“近日委屈太傅了，如今寡人的儿子已经回宫，改日你便回北陵殿任职吧。”

“诺！”文德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张小玲歪着脑袋思考着‘北陵殿’到底住着谁？忽然她脑中想起夜宴上那张冰冷的脸，心中感慨万千却是不知道找谁去说。

“太傅，这公主的课本抄完了吗？”秦王看了看张小玲，还未等到文德回话，开口继续说道：“若是已完成，寡人便要带她走了。”

“公主的课本已抄写完成。”文德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小玲瞪着一双眼，看着秦王如此偏袒自己，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忧是喜，只得乖乖地跟着秦王大摇大摆的出了文华殿。此刻，她忽然好希望欺负她的那群小崽子全都在场见证她的靠山！奈何，这会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寝殿午休了，整个文华殿里里外外连个像样的生物都没有。

“怎么，不高兴？”秦王问道。

张小玲抬头看着秦王伟岸的身影，问道：“父王为何会突然来此？当真是关心小玲吗？”

“自然是。”秦王笑着回道。

站在文华殿的门口，一行的宫人早已准备好了轿辇。

秦王看了看张小玲，道：“今日寡人就陪公主随意走走。”

随行的内官领侍得令，赶紧命人换上了华盖，跟在后面为两人遮阳。

张小玲原本就睡意沉沉，此刻跟在秦王身边只觉脚步轻浮，脑袋空白。

“小玲，出生帝王家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秦王叹了口气，道。

“嗯。”张小玲勉强睁着大眼，看着周围花花草草，敷衍地附和着，此刻她说的话完全未经大脑。

秦王看着她这般模样也不发怒，只是平静地跟她话家常，道：“父王终究还是要亏待你跟你母亲了，你会恨父王吗？”

“父王乃一国之主，忙于国事无暇顾及孩儿，孩儿是能理解的。”张小玲顺口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上略微犹豫了片刻。

秦王道：“你这孩子总归还是被莲儿保护得太好了，不识人心险恶。”

“父王可否多关心一下娘亲？孩儿希望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不要再争吵，有什么误会也都说清楚。”张小玲认真地看着秦王。

秦王并未回应张小玲这句话，只是提着步子往前走，一路沉默。

张小玲看着秦王的背影，目光开始涣散，睡意来袭，她只觉脑袋沉重得像个铅球！

忽然，她看见秦王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那张熟悉的脸庞渐渐变得扭曲，那赤红的双目，让她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惧。

“父王？”张小玲看着那张扭曲的面庞越来越模糊，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只见她身体略微晃了晃，竟倒在草地上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