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奶奶的心愿

安，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事有多难，他本来也已经酝酿好了如何措辞委婉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老人家，但现在这个话题已经越遛越远了。

“完了……”陈司然单手扶额，眉头紧皱，叹了好几口气。

正在此时，两人从屋里出来了，陈司然便又立刻收敛表情端正了坐姿。

黄阿婆坐回刚才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你看，这是我和你奶奶十多岁那会拍的。”

陈司然接过照片看了起来。家里奶奶年轻的照片并不多，十多岁的他更是没见过。于是他仔细地看着照片，嘴角也不经意间勾起，见到了年轻时奶奶的样子，这是一次跨越时空的会面。

黄阿婆坐在一旁，和蔼地看着陈司然，而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于是下一秒，陈司然便听到黄阿婆说道；“孩子，其实季兰她，已经不在了吧。”

陈司然愣住了，心虚地抬起头看着黄阿婆，后者脸上仍是慈祥地笑着，他不确定黄阿婆此时心情如何，只能点了点头，从喉咙中硬是挤出一个字：“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黄阿婆本来勉强撑起的嘴角，终是忍不住垮了下去，几乎是瞬间，她就红了眼眶。

“阿婆，对不起……”一时之间，陈司然也有些哽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拍着阿婆的背。

“什么时候的事了？”黄阿婆问道。

“……五月。”

黄阿婆轻拍着陈司然的手，道：“哎，可怜的孩子。”

其实，在陈司然的眼里，奶奶一直是个强硬，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到了生命的最后那几年，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活不长久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畏惧，而是豁达地面对着人生必然经历的结局。

“我想奶奶应该，并没有遗憾吧。”陈司然猜想。

闻言，黄阿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傻孩子，你可能不知道。季兰这一生可以说大部分事情没有遗憾，但唯独有一件事，她也许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陈司然疑惑：“什么事？”

“小郁……就是你小姑，回家了吗？”

谈及此，陈司然一时语塞。如果是对小姑，那确实……

“在奶奶住院的时候回来看过。”

“哎！”黄阿婆重重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谁能料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呢？如果知道小郁会过的这么痛苦，那季兰一定会成全他们的。”

陈司然不语，正如黄阿婆所说，如果真能未卜先知就好了。可现实是，奶奶一直盼着姑姑能回来，但直到临终前两人才见上了最后一面，可那时有很多话，已经来不及说了。

思及此，陈司然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瓷鸟，奶奶再三叮嘱，一定要带回去交给小姑，难道是因为这个瓷鸟有什么渊源吗？

最后，陈司然拗不过老人家的邀请，在他们家里吃了顿午饭。临走之时，他回头看着黄阿婆站在门前向他道别，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很酸涩。他强行压下那股喷薄在胸腔间的伤感，笑着与黄阿婆道了别。

陈司然漫无目的地走在公路上，他一时之间思绪很混乱。他来岛上主要是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现在盒子找到了，黄阿婆也见过了，那他来这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他却并没有什么开心的，一是因为他找不到什么理由能支持他待在这里了，二是因为，也许他想奶奶了吧。

他找了处公路旁的石头墩子坐下，陪着他的是旁边同样孤单的矮路灯。他就这么看着面前的海，不知道在想什么。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后面有车经过，但好像那个车又折回来了。

“陈司然？”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是林暮依。

林暮依骑着她的小电驴停在了陈司然旁边，确认刚刚瞥到的人真的是陈司然后，她这才道：“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陈司然看到是林暮依，虽然此时心情不好，但还是勾起唇角对她笑了笑。

不过林暮依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停好车，摘下头盔走到了陈司然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好像不太好……”

“很明显吗？”

她担心地点了点头道：“嗯。”

陈司然低沉地回道：“没什么事。”说完，他向林暮依伸出了手。

嗯？林暮依很疑惑，他伸手是要干什么？在林暮依看来，陈司然现在就像路边可怜的小狗一样，虽然笑着但是笑的很勉强，难道这是在求安慰吗？

“什么意思啊？”不过虽然嘴上问着是什么意思，但林暮依已经自觉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陈司然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但林暮依仍旧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道：“这样会好点？”

看到她一脸疑惑纠结但又乖巧照做的样子，陈司然终于绷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