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二天文一熠果然感冒了,她已经很熟悉这种痛苦了,像是在大雨里被淋湿整个身体后,雨水全渗进了身体里,让她很沉重地窒闷着,好像跟世界都隔了一层厚厚的膜。
寒假的最后几天,文一熠啥也没干,净在卫生室里输液了。
新学期跟春天一起到来,文一熠比上一个学期更努力学习,也更沉默了,她希望能用更好的考试成绩换得一个去上美术班的机会。
因为每个周末都要去市区上奥数班,文一熠跟小伙伴们一块玩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也是在这一年,父母和爷爷奶奶之间一直有些诡异的相处氛围似乎又有了些变化。
在临近文一熠期末的一个寻常的周五上午,郑燕和文宏涛带着孩子破天荒地回了次文沟村,这件事也是文一熠听对门的奶奶说的。因为她放学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笨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文一熠已经习以为常了,转身就去文嘉秋家里写作业了。
直到傍晚,爷爷奶奶才回家,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但文一熠的心思还留在刚才一直没做出来的数学题上,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才发现爷爷奶奶的脸色不对劲,而且平时已经主动回家笨笨还是不见踪影。
文一熠出去转了一圈也没找笨笨,渐渐有点慌了,急匆匆跑回家问:“笨笨咋还没回来?”
奶奶没好气地说:“挨打了,谅它也不敢回来!”
“为啥啊?!”文一熠不明白,提了声音很急迫地问,“打它干啥?”
爷爷看起来也很生气的样子,说:“今天把你弟咬了,不该打吗?打死了都是活该!”
文一熠皱起眉,完全不相信笨笨会主动咬人:“不可能!笨笨不会乱咬人的!肯定是他去招它了!谁闲着没事干会去咬他啊?!”
奶奶喊她:“那是你弟!你怎么还向着一条狗说话?!咋这么不懂事?!”
“我咋不能向着笨笨说话?笨笨都养了快十年了!他才几岁?咋能跟笨笨比?!”
奶奶朝她瞪大眼,很不高兴地斥责道:“胡说八道!一个畜牲,能跟你弟比吗?你这孩子疯了吗?”
文一熠懒得跟他们吵,跑出门又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文一熠耐着性子等了一晚上,还是没见笨笨回来,彻底急了。
第二天找上文嘉秋一块,俩人满村子地找,一直从早上找到日上三竿,连根狗毛都没看到。
初夏的日头又毒又辣,晒得人满头大汗、俩人从大街小巷一直找到村子东边荒凉的山沟里,喊着狗的名字沿着及膝深的杂草往沟底去。
文嘉秋走在前头,文一熠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被晒得有点受不了,脚步也越来越慢。她停下来,靠着一旁的树,看着前面的文嘉秋转了个弯往更里面去,打算歇会儿再追上他。
在树荫下歇了几分钟,文一熠抬脚刚要走,就见文嘉秋有些慌乱地捂着鼻子退了出来,脸色也不太好看,扭头看到树下的她,快走几步过来一把拉住她往回走:“别!别过去!”
文一熠不明所以,被他拉着往回走,忍不住回头看:“咋了啊?吓我一大跳,你看到啥了?”
文嘉秋紧紧拉着她闷头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回答她:“啊......那儿不知道谁......在那拉了一泡屎......又臭又恶心......恶心死我了,你别过去了,超级恶心,我刚才差点就一脚踩上去了,中午要吃不下饭了奶奶个腿。”
文一熠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笑了起来:“你又不是没见过?咋这么大的反应啊?”
文嘉秋不吭声,脚步越来越快,文一熠都有点跟不上了。两人就这么快步走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再说话,文一熠脸上的笑意在这份沉默中一点点淡去,她盯着文嘉秋的背影,脸色渐渐变了。
文嘉秋一直拉着她到了土路上才又跟没事人一样开口:“行了,这边也找过了,咱们先回家吃饭,吃完饭你就睡个午觉,然后我再跟你去南边的地里找找。”
“哎呀!说不定你一觉睡醒,它就回来了,咱们就不用......”
文嘉秋说个不停,没有注意到文一熠一直没说话,只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走了。
文嘉秋手心一空,心也跟着一沉,停了声音回头,看到文一熠呆呆地站着,眼眶已经红了。
“哎?!”文嘉秋一下就慌了,“咋了?别哭啊!咱们再找啊!要不现在就去北边找?走!现在就去!你别哭!别哭啊!咱们现在就去!走走走!”
说着,又急忙去拉她的手,文一熠把手往身后一背,文嘉秋捞了个空,然后文一熠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问:“狗死了是不是也会又臭又恶心?”
文一熠想起来小时候邻居家有一只狗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村子里旱厕的粪坑里死掉了,也不知道在里头泡了多少天才浮起来。文一熠去上厕所,一低头,正对上那个漂浮在最上面的膨胀的一大坨东西,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