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逢(2)
“姓名?”
“弗洛尔·沃恩。”
“年龄?”
“25。”
“性别?”
“你觉得呢?这些问题你昨晚不是都问过我一遍了吗?”坐在钟塔区维序局的问讯室中,弗洛尔忍住了磨牙的冲动,“把昨天的表格找出来不就行了?”
戴着金属眼镜的记录员放下了笔,带着倦怠之色的双眼从闪着白光的镜片之后稍稍聚焦,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噢,你是之前那个——”
“对,没错!我就是之前那个揍了一个混蛋的女人。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被袭击了的是我!”弗洛尔强调道,语调升高了一截。
记录员露出了和先前的巡卫长一样模棱两可的表情。“啊,这个嘛……”他含糊地说,眼神飘向了问讯室并没有拉上百叶帘的玻璃窗,又穿过玻璃,投向了外面的走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弗洛尔发现那个穿着深褐色外套的男人和那名领着自己再度进入维序局的大个子巡卫长就站在那儿,低声交谈着什么。随着谈话的持续,那名维序局巡卫长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那两人相互认识吗?弗洛尔并不确定。但她敢打赌,他们绝对不是朋友。对她目前的处境而言,这无疑是有利的。
不过,客观地说,那块手帕的确对她止住鼻血有所帮助。因为这个,弗洛尔决定对玻璃外面的被控诉者宽容一些。“你们怎么不先在这里审问那个人?”她敲了敲布满了不知是笔尖还是人的指甲弄出来的划痕的桌子,将记录员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这个嘛……”记录员重复道,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弗洛尔忽然觉得她才是那个讯问者。“难不成那家伙是你们头儿的私生子?”她调侃地问道,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
记录员看了看弗洛尔,没有说话。从他镜片后的眼神来看,弗洛尔明白他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在弗洛尔对此种敷衍态度的忍耐度抵达临界值之前,对面办公室里的两人结束了他们的交谈。接着,问讯室的大门就打开了,那两个人——大个子巡卫长和穿着深褐色外套的男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弗洛尔发觉那个记录员的双眼立刻就粘在了后者的身上。噢?难不成我的私生子猜测要被证实了?弗洛尔漫不经心地想道。
“你出去吧,肖。”大个子巡卫长对记录员说。记录员站起身来,眼神飘忽,说道:“是,长官。”然后就带着他带来的那一沓表格离开了问讯室。
门再次关上后,弗洛尔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一边继续用手帕摁着自己的鼻子,巩固着按压止血的效果,一边用目光发出询问。她坐的是一把被焊在地上的不锈钢椅子,椅背由钢筋连接而成,靠上去其实相当硌人。但在一场谈判中,气势是很重要的。与昨晚不同,这一回,她才是那个能够索要赔款的人。
“请原谅,沃恩女士。”大个子巡卫长勉强地开口,又犹豫地看了双臂交叉,靠在问讯室的门边的另一人一眼,“这位先生希望能与你达成和解。这显然对你有利。”
弗洛尔挑起了眉头。在话音落下之后,大个子巡卫长又看向了门口的人,朝他投去了一个示意的眼神。于是,穿着深褐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过来。“很抱歉,女士。”他相当温和地说道,垂下了双臂,“请容许鄙人自我介绍,我是林兹·伊努赛尔,杜城第三分区今日到任的双剑巡卫长。关于你的伤,我的同事已经派人去请医生过来了。我会支付全部的医疗费。”但弗洛尔既没有听清他的名字,也没有听见他的后一句话,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双剑巡卫长”这一个词上。
“你是……什么?”弗洛尔的目光飘向了大个子巡卫长帽子上的两把小剑。没错,这是一个很形象的称呼,专指在大联盟公职体系下效力的维序局人员的中层长官。但这个穿着有些褪色迹象的深褐色外套、外表看上去略显不修边幅的男人显然完全不符合她对所谓“长官”的印象。
“双剑巡卫长,女士。”名为林兹的男人说,声调有气无力,“我为自己不慎给你造成的伤害向你道歉。我会赔偿你的损失。所以,我们能签和解书了吗?”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抱歉?”弗洛尔脱口而出,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林兹微微皱眉。“没错。之前我对你表现得过于刻薄了,你的确有理由生气。”他说,又忽然话锋一转,“好了,在签完和解书之后,你能把我的手帕还给我吗?”
道歉,当然;和解书,当然;手帕,当然。这位双剑巡卫长的逻辑无可挑剔,弗洛尔几乎想要为他鼓掌了。
当然个鬼!再度沉默一瞬之后,弗洛尔朝他冷笑了一声,吐出了硬梆梆的三个字:“不可能。”
【“当时,我一心只想向林兹索取更多的赔偿。我已一无所有,孑然一身,茕茕如深秋孤雁,而重新戴上冷漠面具的林兹的话语便成为了压垮我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知道,我无权指责他人的冷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