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
“我军又进攻了!”孟佩探身望向山下,眼见三块巨石已去其二,他心中又是焦躁又是兴奋,“快!快!”
秦怀璧数日未曾合眼,此刻只是凭着一股毅力在劳作,只是这石头足足有十数丈高,完全堵住了这山间缺口,光凭人力太过微薄,除非山上运来数十匹马一道用力,方才能拉动。
“这样下去不行啊!”祥叔抹了把汗,抬头看看时辰,“远处垒山的雪水消融,水势已经涨起来,如今水渠改道,若是这块巨石再不移开,水流 涌泄过来,咱们这些人都跑不了。”
一名士兵俯身,听了听地面深处传来的轰隆声,脸色苍白:“水流马上就要过来了!”
“要不赶紧撤吧?”
孟佩双眸之中直要喷出火来:“这改道水渠若是不能通畅,此计就是败了!一旦败了,要有多少弟兄们死在这长渡城下!”
他二话不说,直接脱了身上盔甲,露出身上 精壮贲实的肌肉,跳下半人高的水中便去推石头。
秦怀璧的力气自然不如这些男人,心念一转,忽然骂自己太过糊涂,叫来了数名士兵,示意他们将这两日砍下的松树搬过来。
“一头抵在石头与地面缝隙间,用力撬另一头,大伙儿一起用力,把石头撬开!”
汉子们纷纷跳下了水渠,竖起一根又一根撬棒,石头略略动了分毫,众人一阵欢呼,只是尚未开心多久,忽然见到远处山间第一波雪水化成的巨浪汹涌奔来……
“水!大水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唯有孟佩面容不动,喝道:“再撬一次!”
“一,二,三!”
男人们低沉的吼声中,巨石终于被撬动,轰隆隆的滚向一侧。
新的渠道打通!
来不及欢呼,众人忙不迭的四肢并用爬上两边高地,恰好与那山间洪流擦身而过。
那万马奔腾的水流之威,令见到的每一人都大惊失色。
山洪由上至下,奔腾浇灌那燃烧着的整座山头,蓦然间水火相接,天地间起了浓浓一股黑烟,几乎将视线遮蔽起来。
而长渡城正在交战的两军听到这巨大声响,无不望向城东那冒起粗壮浓烟墙壁的山头,甚至忘了彼此厮杀。
轰隆隆!
轰隆隆!
数十声巨响之后,那巍峨壮阔的独径峰半座山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慢慢下滑,生生断裂了!
守城的士兵们表情变得惊恐……
这山,竟然炸裂了!
“妈呀!快跑!”
“要被活埋了!跑啊!”
在这天地之威中,士兵们扔下武器便开始奔散,王老将军站在城头,眼看着独径峰被炸裂,尘土飞扬中,天地齐暗,五指不见,忽的惨然一笑。
早在半月前谢育生命人放了这场大火,烧烫了整座山头,想必他又遣人去山后改挖渠道,将今年第一波雪水化成的山洪,引向整座烧得发烫的山。
遇热的山石蓦然间被浇灌雪水,自然炸裂开!
强攻是假!原来这才是谢育生的杀招!
独径峰这一倾倒,虽不至于湮灭整座长渡城,却足以让城内每一个人闻风丧胆,全无斗志!
便在这瞬间,一直在军阵后蛰伏的神策军,也是上将军谢育生的嫡系军出列,齐整上前,开始攻城!
号角吹响,早已失去斗志的守城军丢枪弃甲,而养精蓄锐至今的神策军,不费吹灰之力登上墙头,手持火把,在沙石弥漫间开始攻城。
王老将军看着眼前节节败退的情景,慨然而立,手持佩剑,当先一呼:“所有守军跟随我的将旗,死守长渡!”
他的亲卫军不过千人,却无一人逃跑,在败退的人潮中如同中流砥柱,牢牢拖住了神策军。
三个时辰之后,地动之声渐渐平缓,天空不再如漆黑不见五指,渐渐露出阴霾来。
胜败终分。
这座慑人的城池,终于缓缓降下了巨大的城门,仿佛是一头被驯服的巨兽,历经了伤痛的洗礼,迎接新的主宰。
谢育生策马而入,战争已近尾声。
“王老将军呢?”
“王老将军带着最后一支亲卫队,退入了将军府死守。”
“让红秀殿后,清扫战场。”谢育生闭了闭眼睛,“余人随我来。”
至今,他都对这长渡城的街道极为熟悉。
跑过这练兵场,再往右拐便是将军府,马蹄声清脆的在青石板上踏响,他闭上眼睛,仿佛还在幼年之时,在练兵场上折腾得满身是汗,只盼着回将军府换身衣裳。
“吁……”
乌金马停在将军府门口。
将府上围得水泄不通的将士们让开一条路,谢育生下马,叩响大门。
苍老的声音从容镇静,如同往日:“何人?”
“谢育生。”他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