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人
皇帝慢慢伸开手臂,良妃细致温柔的替他换下朝服,双手正环着他的腰间,忽然间被他狠狠捉住了下颌。
良妃一惊,抬眸望向天子。
薄唇,凤眸,斜斜上挑的长眉……
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像那人,只是这双眸子里所含着的神色,却又和那人迥异。他比那人凶狠,有一种迫不及待的逼人气势。
皇帝扣着她柔美的下颌,狠狠道:“一个六品言官,便敢如此同朕说话,你们陆家人,还真是大胆啊。”
良妃怔了怔,挣脱了皇帝的手,下跪恳切道:“一定是臣妾兄长又说了僭越的话,请陛下恕罪。”
皇帝盯着她雪白柔美的后颈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忽道:“他坚持要朕带上神策军,你呢?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良妃原本镇定的神色倏然煞白,却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皇帝冷笑数声,心中又起恨意,可是皇室子弟素来的隐忍与阴狠,让他并未将那种欲望脱口而出,他知道,此刻自己还不能动手。
陆元洮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科举折桂后身为言官,第一个弹劾的便是当时权倾朝野的邓和廷邓阁老,天下士子联名支持,最后还真让他把邓阁老扳倒了。
能做到这些,倚仗的并不是幸运,而是陆家背后一股看不见、却又不得不令人惧怕的势力。
自靖康朝开国至今,一文一武两大势力党,武官为孟,文官为陆,延续至今。
陆元洮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虽说这个职务并没有实权,可是陆家门生遍布天下,陆元洮作为青年士子的领袖,更是一呼百应。
……父皇,这也是当年你生怕自己死后,谢育生无人可依,才为他指婚陆怦然吧?
可惜,女人,陆家,乃至天下,通通都是我的。
皇帝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查的阴冷笑意,伸出手去扶起了瑟瑟发抖的良妃:“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有着身孕,起来吧。”
此时湔州转运使官邸修缮一新,谢育生上任伊始,便颁布朝廷旨意,盱眙课税由十比一更改为五比一,秦宽接旨,却半晌没有站起来,只倒抽一口凉气道:“殿下,我秦家世代镇守盱眙,盱眙虽为天府之国,朝廷却也从未征收如此重税。”
谢育生微微闭了闭眼睛,仿佛不曾听到:“侯爷,接旨吧。”
老侯爷双手轻轻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接过来,只道:“江浙富庶之地,课税向来与盱眙齐平,敢问羡王,皇帝虽是御驾亲征,可那边的赋税改了么?”
谢育生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赋税沉重,本王何尝不知,只是战争时期并非常态,待天子御驾归来,自会免除。”
“民怨沸腾,殿下又当如何?”
谢育生垂眸,半晌,声音悦耳,却又清冷:“来此地之前,陛下给了我川、陕两地的调兵令,侯爷,本王并不想走至那一步,苍生何辜。”
“皇帝果然是要将此处榨得一滴不剩。”滇侯接过了那道旨意,轻声道,“这课税的罪人,便让我来担了吧,只是盼陛下亲征归来后,怜惜我盱眙民力……苍生何辜啊。”
秦怀璧为了这件事,气冲冲的到了转运使府上,“皇帝要打仗,拉了我兄长做人质,还课以五比一的重税,他……他这是不把我们盱人当人看么!”
只是谢育生并不在湔州,新税令已经颁布,果然民怨四起,他免不得四出安抚。
“谢育生明知这两年盱眙旱涝之灾不断,还这么做就是助纣为虐。”秦怀璧握紧了拳头,说不出此刻气的是皇帝,还是羡王。
孟佩见她小脸气得通红,不紧不慢道:“郡主,你若知道咱们来到这里之前,朝议给盱眙定的税赋是四比一,是殿下将它改成五比一,或许就不该这般愤恨他了吧?”
秦怀璧怔了怔:“那皇帝知道了?”
“皇帝出关去了,一时间管不了。”孟佩垂眸,掩去了那丝忧色,“回来打的是胜仗还好说,若是败了,只怕殿下还有一个督运粮草不力的罪名。”
秦怀璧沉默下来,忽然觉得谢育生这个靖康王朝的王爷、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日子过得也着实艰难,一不小心,便里外不是人。
“孟佩,你总说中原的女子甚美,那京城的美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秦怀璧转了话题,小心翼翼问道。
孟佩斜睨她一眼,却见她眼角眉梢皆是好奇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下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那……京师的第一美人呢?”
原来拐弯抹角的是在问这个。
孟佩微微有些尴尬,含糊道:“京师第一美人?我怎么从未听说?”
“第一美人不是陆家的小姐么?”秦怀璧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她真的如传言中那么好看?”
孟佩没有即刻接话,他固然是知道秦怀璧这般问的含义,却偏偏没法子回答。
因为,这位陆小姐,曾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