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
此时的长渡城亦是疾风暴雨。
巡防士兵如同往日一般在城墙上值守,因为几大军营都在数日间撤出,巨大的城池在雨幕中显出几分寂寥空阔。
雨越下越大,将城头的火把几欲浇灭。
士兵往城墙上的箭楼屋檐下躲了躲,试图稍稍避开这雨,然而转身的一瞬,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城墙之下,漫山遍野亮起了火光,那些光亮尽管也被雨水浇得摇摇欲坠,却在暗夜之中,如同无数野兽的眼睛,莹莹发亮。
士兵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返身冲进箭楼,拼命敲响了大鼓。
咚……咚……咚……
肃穆低沉的声音穿透了密密雨水,在全城回荡。
秦怀璧胸口的伤已经渐渐地好了,却被这一晚上风雨声催得睡不着觉。
梨白奔了进来,大声道:“姑娘,不好了!敌人打过来了!”
甫一进屋,她就看见秦怀璧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城墙,身上却已穿好衣裳,神容镇定。
“姑娘,说是敌人在攻城呢!”梨白吓得有些发抖,“……怎么办?”
秦怀璧回过头,抚慰般对她一笑,“别怕,咱们不会有事的。”
她只简简单单说了这句话,梨白却觉得镇定下来,仿佛瞬间拂去了慌乱。
“秦姑娘。”屋外有人敲门,声音极是有礼。
秦怀璧示意梨白去开门,进来一身铠甲的士兵,恭敬道:“长渡城有敌军来犯,末将送姑娘出城。”
“守得住么?”秦怀璧轻声问道,“是什么人来犯?”
“这些末将不知。”那人只道,“姑娘这便跟着走吧。”
待到走至将军府外,才发现门前街道上已经站了数十人,为首的男子将缰绳递给秦怀璧,问道:“姑娘可会骑马?”
秦怀璧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又问梨白:“你会骑马么?”
梨白摇了摇头。
“来,和我共乘。”秦怀璧向她伸出手。
那军官却将梨白抱起,放在自己马前,清斥一声:“走!”
他们前行的方向是往东北,经过城中一个路口时,秦怀璧忽然勒过马头,径直从队伍中穿过,一夹马匹,往城头奔去。
同行的侍卫们显然不知道她的骑术如此精湛,愣了愣,方才催马追上去。
秦怀璧奔至城头远眺,却见大雨之中,城门北向的攻城之战已经开始,城墙下是望不到尽头的火把光亮闪烁,云梯正密密架起,箭矢如流星般在空地上穿梭。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秦怀璧终于看得清楚,敌军之中,帅旗迎着暴风烈雨并未坠下,写的是一个“陆”字!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及近,连坚固地城墙都微微颤抖。
“是陆元洮么?”她眸中露出讶色,喃喃道,“怎么会是他统军?”
“秦姑娘,城楼危险!”侍卫终于策马奔近,拦在秦怀璧身前,挡住了视线道,“姑娘,快下楼吧!”
“我只是想看一看,究竟是谁长途来袭。”秦怀璧抱歉一笑,“我这便下去。”
“守城大将是谁?”秦怀璧忽然问道。
“连景将军已经在受到攻击最为猛烈的北墙上督战。”
“那我们出得去么?”
还未等到回答,东北方向已经驰来一队军士,口中高喊:“快!要出城的赶快!”
离开之前,谢育生果然已经全盘布置妥当,只是……他有没有预料到陆元洮千里奔袭,直取长渡呢?若是预料到了,他会如何反击?长渡城又能不能抵御攻击?
秦怀璧心中转过万千个念头,奔至东北城门下,城门已经打开一个小口,恰能容一人一马通过。
秦怀璧正要上前,却被拉住了马缰,那名侍卫肃然道:“姑娘,以防万一,我们的人先出去。”
侍卫们出去了小半,他才放开缰绳,示意她先走。
滴水不漏,却不知防的是城外敌军,还是她……
秦怀璧心中了然,却并不说破,顺从地策马而出。
身后城门缓缓合上,似乎也隔断了惨烈的攻城防守战役,而他们没有片刻的停歇,直奔东北而去。
将近一夜的疾驰,快天亮的时候,雨终于渐渐止歇。
“前边有废弃的庙宇。”
为首的侍卫挥了挥手,“便去那里歇上半个时辰。”
秦怀璧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丛林掩映,茂林修竹间,那座破落的土地庙也只有几片黑瓦遮蔽着,佛像早已倾倒,蛛网四结,走进去便是一片呛人的味道。
“姑娘,骑马怎得这般难受?”梨白坐在秦怀璧身边,低声抱怨道,“好像……都裂成两瓣了。”
秦怀璧无声地笑了笑,“习惯就好了。”
“会有人来追杀咱们么?”梨白往那火